而梁小瑜往往会因为他的详细描述,想起自己平时对他有多么看不来,心里往往竖起中指:是你妈的头!
青少年时期的心,总是敏感的,无论这个伪暴发户是不是借题发挥有意侮辱。
伪暴发户还喜欢通过某些事情还满足其暴发的心,例如他会在被迫一定要跟着老婆回梁小瑜家秀恩爱的时候,带两块驴打滚给梁小瑜,说:“这是我特意带给你的,你肯定没吃过这种东西吧?知道这是什么吗?”
梁小瑜瞄一眼,很是无奈地说:“驴打滚……”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伪暴发户还会拿起梁小瑜买的手表往桌上一摔,笑道:“一看你这表就是劣质的,十几块钱买的吧?看看能不能摔烂,买也要买质量好一点的表嘛!”
梁小瑜:“………………”
梁小瑜对于这种幼稚的行径,那是十分头疼,可惜又不能发火,因为
后果很严重,会招来母亲劈头盖脸一通骂。
她尝试反驳:“是他先挑衅我的!”
母亲说:“他那是跟你开玩笑!”随后又语重心长说,“你姐姐在他那边生活,寄人篱下的也不好过,你别添乱。”
梁小瑜于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夫妻之间还讲究一个“寄人篱下”之说。
回忆到此打止,多想无益。
梁小瑜望着周蔚澜幸福的脸,在心里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周蔚澜总是在追求所谓幸福的路上一路碰壁,遇到无数极品男,却始终不折不挠。她突然想起青少年时候自己对好友抱怨所说的:“周蔚澜蠢得死!”
其实现在想一想,像周蔚澜那么蠢,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周蔚澜从来不会在一件事情上伤心太久,她的人生中好像只有明天,没有昨天,这样的人也许可以是不聪明的,甚至可以被人说是蠢的,但是自己知道自己有多羡慕她,因为这样的人,往往是容易快乐的。
正在想着,周蔚澜回头笑她:“喂,想什么呢?看着礼服好看?什么时候你也穿啊?”
“去你的,我没你这兴致。”梁小瑜反唇相讥,起身把礼服挂好,“好了不早了,我去看看小小瑜睡觉了没。”
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周蔚澜却叫住了她:“等一下,小瑜,我有话跟你说。”
梁小瑜回头看她,笑道:“喂大姐,你第二次结婚了诶,不会还紧张吧?”
“滚你的,我问你,这孩子的父亲是谁,为什么没跟你一起?你们……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周蔚澜一口气说完,盯着梁小瑜的脸看。
这个妹妹从小就不是让人安生的主,小时候还好,除了调皮捣蛋喜欢把自己拐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转身就跑之外也没别的什么。长大些就闹青春叛逆中二病,对谁都是一脸愤世嫉俗高贵冷艳的样子,惹得自己也是急躁性子没少跟她红脸过,甚至一度关系降到冰点之下,差点彼此就要登报脱离姐妹关系了。好在后来都长大了成熟了,这个妹妹又开始美其名曰旅游观光,一年到头不着家。这一次更是夸张,一去四五年,除了电话之外连根毛都摸不到她的,好不容易因为自己结婚了要她回来,结果就看到两个人,那小孩子都会叫自己姨了。
周蔚澜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就一头晕在了汽车站。
梁小瑜倒是笑得滴水不漏,说:“我现在能养得起她。”
“这不是你养不养得起的问题吧?”周蔚澜白她一眼,“那男的在哪儿?你又怎么胡搞了?以后你带着个孩子怎么办?你这辈子……你这辈子怎么办?”
“能怎么办?”梁小瑜倒是被她这严肃的口吻给逗得笑出声来,被她瞪一眼,缩缩脖子吐吐舌头,一如多年前那个调皮的小孩子
,然后抿了抿嘴,说,“也就这么办了。”
怎么办?不怎么办。不然的话,还能怎么办?
她突然就低头笑了起来,笑完了抬头望见周蔚澜看着自己的充满了不能理解的眼神。
她想,这个世界上,其实人类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理解。
或者很多时候,人类连自己都不能理解。
周蔚澜望着她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喂你孩子都领回来了,养不养是一个问题,你以后怎么办?无缘无故拖着一个孩子,你又从来不跟我带个男朋友回来……算了算了,我跟你说,我是不能不管了——”
“你不是打算给我相亲吧?”梁小瑜失笑出声。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周蔚澜瞪她,“到时候你敢跟我跑了试试看!刨了你的皮!”
梁小瑜立刻苦瓜脸望她,无奈只得到凶神恶煞的一张脸。
与其说周蔚澜是个行动效率很高的女人,不如说她是个很会来事儿的女人。这是梁小瑜愤愤之下的腹诽。
因为周蔚澜很有效率地在婚礼当天宴会上就给梁小瑜兴致勃勃搞介绍了。
梁小瑜望着梁小小瑜被周蔚澜抱走扔进孩子群里去玩,只能泪眼汪汪和同样表情望着自己的梁小小瑜做悲惨的母女目视告别,被周蔚澜一个暴栗敲到头上:“给我好好儿去做大人该做的事儿!”
可是大人该做什么呢?什么是大人该做的事情?打麻将?应酬?说长道短?相亲?吃宴席?结婚?
这种似乎会逃无可逃的生活。
可是梁小瑜是大人,她十分不习惯这种生活。辗转在各地的日子里,不需要过这种生活,因为没有亲朋好友,也没有这般安逸。
她被周蔚澜推到麻将堆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漫不经心搓起了麻将。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打过麻将了。
小时候她喜欢拿大人的麻将来堆桥或者砌房子,少年时候终于学会了麻将,于是上QQ游戏玩,玩得漫不经心,纯当是消磨时间。青春期的少年们是有资格消磨时间的,因为他们的时间那么多,他们都不知道这个时光一去不复返,他们都还那么年轻。
因为年轻,就有恣意的权利。
到后来,梁小瑜就遭到了这份恣意的报复,她再也没有那么悠闲的时光了,但那也是她自己选择的生活,丝毫不能有所怨言。
她从来不玩赌钱的麻将,无论赌注是多么小。她会不厌其烦地解释说:“打麻将是休闲,如果押钱的话就成了赌博。”
虽然大家都不会听,嗤笑一阵转身去玩自己的。
而现在,她坐在麻将台上,拿着周蔚澜的钱,和不认识的人赌博,其根本的原因却是为了和周蔚澜所说的“虽然比你大了十岁,但人靠得住,家里有车有房有存款”的男人交流感情。
诚心而论,这个
男人虽然其貌不扬,但眉目平和,看上去就是个好人。梁小瑜迅速给他发了好人卡,一边带着笑意和他们边说话边搓麻将。
玩了几圈,梁小瑜算下来没输没赢,手上的钱没多没少,她也不在意,继续心不在焉出牌,感觉自己有些昏昏欲睡,偷偷打了几个呵欠。
“不想玩的话就别勉强了。”突然在耳边出现的清凌凌的少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