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石榴裙下(325)

小姑娘犟犟地抬头坚持,“把监狱走一遍。”

“好好,走一遍。”

就这么,章程礼牵着她愣把延良监狱走了一遍!犄角旮旯都没放过……

冬灰的泪已经干涸在脸上,

她知道这是无用功,

但是,不走一遍无以消弭她心中的凄伤。如今。她才感受到自己真正的渺小,多么无能为力,天下何其大,她和舅舅天各一方,见不见得着。竟全权操纵在他人之手……

平台,

停机坪有两架直升机,

章程礼看来是紧急乘直升机赶来,

而他扶着冬灰上的,却是另一架。

机上,只坐着一人。

冬灰自看到他第一眼,眼睛就没离开,上来坐着他对面了,也一直盯着,眼睛都不眨。

那人穿着军绿的外套,军装制样,却无任何军章军徽,连唯一的军籍号码都没有!

他头发很短,格外精神,即使灰白相间,却绝不显老,反倒感觉蛮有范儿,谁也学不来的味道……

“眨一下眼睛,刚哭过,也不怕一会儿眼睛疼。”他声音沉醇,很好听。明明是威严吧,自有它的平稳力道。

他也没笑,说了这么句。

孟冬灰真听话地眨了眨眼睛,

接着,小声喊了声,“元首。”她在电视里见过他……

他轻一点头,“想舅舅是吧。”

孟冬灰直点头,

停了,又小声,“你把他关起来了。”

元首竟没有否认,“是的,他犯了错,该关。”

孟冬灰一听,又开始泫然欲泣,小小看向一旁。“你杀功臣。我舅舅是韩信。”这一周,她通过古宁可翻墙看过不少国外网站关于舅舅的评述……

元首显然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看来竟被愉悦了,露出些笑意,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别瞎说。”

“我舅舅打了胜仗,卫国取荣,就算他有过失,杀敌之功还不够相抵?你就是怕他拥兵自重。韩信一开始也是先关着,哪天,圣心不顺,猜忌骤起,就杀了……”冬灰又开始砸吧砸吧掉眼泪了,像只小老鼠,揪一坨抽泣,“至少叫我看一眼!”

元首微弯腰两手肘搭在膝盖上看着眼前越哭越伤心的小姑娘,

竟然伸出一手指点了下她额顶,“你舅舅这么些年把你放在军校受教育,看来是‘功德不小’,瞧叫你小脑袋瓜学的,不忠君不护国,逆臣哲学倒全记进心里。”

冬灰才好玩儿,他一点,她小老鼠一样身子也往后一掺,就是胆小不抬头。就是哭。

“好了,再哭,真杀了你舅舅。”元首其实在笑,

冬灰捂着脸抬起泪眼,“我好好学习,能救舅舅不。”

元首又点了下她额顶,“你是你,你舅舅是你舅舅,小小年纪,先把自己的学业好好完成,别贪玩。你舅舅自有他要承担的责任。你再这么不懂事,不像个军人,谁也不想见你。”

冬灰哭着嘴里冒泡泡,“别虐待他……”

被带下来了。

得见天颜,心里一点不快活,

至此,冬灰绕进一个死胡同了:天压着她和舅舅,所有人都耍着她玩,陷害她舅舅,世道太坏了,没一个好人!

☆、4.59

从老九高中毕业搬出宫,元首就是实在的“孤家寡人”,和儿子间“君父君父”,先“君”后“父”。九子很少入宫,称呼也极少喊“父亲”,都是“元首”。

所以,元首一家极少团聚,就算团圆年饭,往往也是缺你缺我。

不过,有个日子,这是老萧家的传统,只要在京的。这天一定要入宫和元首吃顿饭。就是入冬后的“小雪”这天。

“小雪”民间都有谚语么:“小雪雪满天,来岁必丰年”。

所以说起来,这一天的“圆桌饭”和“齐天下”还是有关。

今年的“小雪圆桌”算凑得比较齐了,除了戍边离京的老九,按说都能到。

来的最早的是老大萧西,

他单手负立在内走廊逗鸟,

今年好哇,果然不负“小雪雪满天”,午后帝都开始飘雪。雪花莹美,引得这眉子也欢快。

“喏喏,”宫里的眉子养的是好,经逗,一撩就叫,音色宽亮,好听。

“哟,大哥,今儿来的真早哇。”

今年按照大小顺序来的么?老二第二个到。

长空拾阶而上,手里还拎着九方格细绳包扎的一个抹黑小罐。

“你这拎得啥,来了还自备菜呀。”

“大哥,你这就不知道了,我这可是正宗淮阳干丝,请祖传的师傅看着制成的,今儿拿来大家尝尝。”

“你如今也是能闲着功夫了,削干丝这样的养眼活也能舒坦瞧上几眼了。”

确实,干丝是淮扬名菜,削干丝可是个手艺活。大方豆腐干,快刀横披为片,刀工好的师傅一块豆腐干能片十六片;再立刀切为细丝。这种豆腐干是特制的,极坚致,切丝不断,又绵软,易吸汤汁。

“咳,还能不闲着呗。如今少首勤勉,我们这做哥哥的可不也该享福了?”长空说着,招呼来警卫魏云叫把这小罐儿干丝拿去后厨,交代得还仔细。“你跟老方说,今儿就吃凉拌的,麻油酱醋别少搁。”魏云恭敬接过“是。”刚转身走几步,二帅又在身后喊。“对了,叫老方五香花生米搓去皮一起拌。”“是。”魏云又慎微一点头。

“哎哟,我说还是我二哥最会生活,啥好东西又麻油又花生米的。”六七八走进来,老八说笑着还凑脸儿去瞧魏云手里的小罐儿,

“六帅,七帅,八帅。”魏云后退一步,静敬颔首。

声咽一点头回了一礼,“快去吧。”

就见阶上长空笑着直点老八,“你就惯是个会听犄角旮旯的,我还最会生活?老七跟前,哪里敢当。”

关漫也是笑,“二哥这是折我呢,您会捉鳖下酒时,我还在喝奶呢。”接着又精敬喊一声一旁的萧西。“大哥。”

“大哥。”

“大哥。”

声咽,小步都有礼喊了一声。

萧西放下背后的一手,微笑直点头“好好。”

“大嫂最近痛风好了些么,狄幽又给配了几副药。说是消肿止痛的效果不错,等她把药剂打包装好了,过几天我给你送去。”声咽微笑说,

“咳,有劳了有劳了,你大嫂每年就说还是幽幽配得药中用,就是辛苦她每年都想着这件事,费心了。”

“哪里话,一家人,该想着的。”

这边,小步走上台阶也去逗那眉子,

边逗边说。“刚儿在外头看见大哥二哥的车都到了,我还在想,今年有趣,照着顺序排着队来的啊。怎么,三哥愣是要破了这有趣,年年非得压轴来不成。四哥五哥也是,每次尉迟恭一样,三哥驾临前,他们开道一样才来,媚样儿。”

“小步,别胡说。”声咽低声唤了句。

关漫走到栏杆边坐下,笑着,“小步也没说错,年年叫咱们几个等他们,啥时候也换换。”

上一篇: 妻定神闲 下一篇: 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