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这儿吃饭。拿了东西就走。”濛泪放松,回头也看一眼老林,“林叔,家里藏人了?怕我见着?”实在还在开玩笑。
走过小客厅,本也是无意瞥一眼,却也是站住了脚,
舅妈在母亲跟前哭哭啼啼,母亲眉心蹙得紧,望着她不像安慰也不像责难,有几分无可奈何,也有几分无措,
老林刚要出声,濛泪一抬手拦着了,
门廊旁,濛泪微低头听了听,
舅妈哭的有点厉害,断断续续,“姐,这次只有您能救救小瑶了……”
母亲这时候倒有点发火的样子,“怎么救?实在太胡闹。这不是没事找事儿,明知是个祸害,干嘛去招惹?……”
舅妈抬起头,一手捂着鼻,抽泣着,“不能叫濛泪去说说么,濛泪可是……”
母亲彻底变了脸色,“住嘴!他好容易忘了……”
感觉身旁老林似要出声,
濛泪抬头撇过去一眼,
这一眼,实在叫老林不敢造次。……老林也算是齐家的老人了,说看着濛泪长大都不过分,濛泪性情如何个曲折变化,他会不知?只是,实在造化弄人。本就魔性的个孩子,一小就是迷人不见底,历经生死一劫后,反倒不祛魔性,更成千百倍的浸润妖气与狠辣,谁见谁爱,也谁见谁怕呀……
濛泪单手插在裤兜里的手没拿出来,
转过头又往外走出来,另一手示意老林跟出来。
“怎么回事,”
老林敢说实情么。
可当着面儿呢,他问,你不答,或蒙混,你以为濛泪会饶过你?他现在称你一声“叔”。是基于你一直还不瞒不欺他,真心待他,
一旦你有他觉着“生分”的时候,翻脸不认人起来,濛泪从不讲过往情分。这孩子变成这样,还真不知是谁的错,生死一劫,他的所有仁慈、温暖、心爱,好像都被那个女孩儿带走了,尽管他忘记了一切,但是好像就是被抽空,注入的,只有冷漠,残忍,为所欲为……
“也不是很清楚具体的,只是听舅夫人说小瑶惹了事端,得罪了,得罪了大人物,被抓起来了……”
模模糊糊的吧,却也没说假话,
濛泪没为难他,
抬步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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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2
母亲和舅妈看见他走进来,那都跟见到罗刹似的,吓得全站起了身!
“濛泪……”
濛泪微笑着,礼貌向舅妈一点头,“好久不见您来了,舅舅呢,”
“哦,他忙着厅里的事儿,嘱我来看看姐姐和你们,”舅妈看似笑着打招呼。视线都不敢正眼看过来的样子,很紧张。
濛泪如常问候,手往沙发一比,“坐啊,咋像怕我似的,有事瞒我?”这时笑着又看看母亲。两位贵妇是真怕呀,还是不敢坐,母亲似清醒些,笑着一手扶住舅妈的后背,“我跟你舅妈订了祥吉泰的位置,濛泪呀,中午想吃什么,叫老林给你安排啊。”
濛泪倒坐了下来,拿起一旁水杯,似漫不经心,“安排什么,一起去吃祥吉泰不行了,舅妈难得来,我请。”
母亲笑得有多不自然,可还得掩饰。嗔道,“胡闹,祥吉泰都是老人斋菜,你凑什么热闹,别搅合我和你舅妈说体己话。”
濛泪仰起头,依旧带着浅笑,可,眼底没一丝笑意,母亲见了都不禁心中一寒,
她的濛泪自从那生死一劫里重生过来,简直就是性情大变,小时候是叛逆,可跟父母家人那还是亲近的。那之后,凉薄不少。从一个母亲的直觉来看,好像在他不省人事之时,家人如何唾骂憎恨那个女孩儿的所言所行,他都知道,醒来,虽然全忘那女孩儿了,可就像记了仇有了隔阂……所以说,你如何叫她不小心?难道那小妖精已经夺了她儿子一次命,再来第二次?!……母亲想着就心惊胆战,决不可重蹈覆辙!
果断拉着弟妹,甚至拽了,不容多说。“你还是在家吃吧。”走了。
濛泪也没拦,
喝着唇边水,目送二人出去后,唇边的浅笑也消失了,
看了看手里的杯子。
晶莹剔透,
幽绿的茶水如小妖的眼睛,
和他的眼睛映衬,
显出多么无常而悠远的冷悱不明呀……
缓步进入牢房禁区,
他还没踏进去,铁栅栏里蜷缩在角落里的程瑶就跳了起来!
“表哥!你终于来了!!”
哭啊,饶是心情再激动,那也是不敢近他身半步的,
从小就这样,莫说你挨近他。就是有这样个企图,表哥暴戾的眼神以及毫不犹豫抬起的脚……嗯,那就是不管你是谁,敢近他的身,绝无好下场。这还是他性子变得更阴晴无常之前,莫忘了,年少的濛泪可是个霸王……
濛泪看她一眼,
走到板床旁边,坐了下来,
“是哭够再说。还是速战速决。”声音不大,语态也算柔和,
程瑶却不敢再放肆发泄情绪,毕竟也是这么多年的公职,有眼力劲儿也有轻重缓急的分寸。赶紧收敛情绪,微低头食指背捂鼻缓了缓,再抬起眼时,眼眶含泪,却也不急不躁,反倒生出无限的怜弱感,
“表哥,我错了,这也是我罪有应得。可,张乾也太会趁机打压了……”
濛泪翘起了腿,手拂了拂膝盖上的浮尘,慢不经心说,“那还不是你给了他机会,尽给我添乱了。”有一种叹息在里头,这也给了程瑶一定的勇气。敢继续往下说,
“他凭什么,不就是仗着贾子牛的势!……”
“贾子牛”名字一出,程瑶都觉得舌头一麻!哎呀,怎么就这样冲口而出啦?!
她小心看着表哥,
心跳都挤到嗓子眼!
虽然她知道表哥自生死一劫醒来,忘掉了“贾子牛”的一切,可,这个名字会否还在他记忆深处……
还好,
还好。
濛泪并无任何反应,
他的手如常拂着膝盖,
听着的,也只是个陌生的名字……
感觉本激动叫嚣的女人忽的安静下来,
他慢慢抬眼看过去,
“继续说呀,”
程瑶见状,心里放心又不完全放心地,努嚅开口,
“那个女人也才调来元首办不久。张狂得很,经常开会迟到,听人说还常流连麻将馆。我们都很纳闷她什么来头,先还只以为是张乾的亲戚,说是就住在张乾老宅那儿。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不说了。程瑶也就这个胆儿,元首的事那还是不敢口是生非。
又停了,
濛泪倒没显出不耐,
又抬头看她,像个表哥关怀表妹的正常眼神,“原来是什么说呀,要不我怎么帮你。”
程瑶着实有些意外今天表哥怎么这么好性儿,后来一想,也是。倒真不是因为“贾子牛”如何如何了,一来,自己一开始“泼的脏水”到位了,直指张乾。谁都知道张乾和表哥不和,能引起表哥的反感。再。就是下一步程瑶也没料想到的一件儿,原来表哥也有所图,指望着她帮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