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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裙下(7)

最后,保利的负责人超级为难地低声对禾晏说,“真是假的。”

禾晏沉了下,“照实说吧。”

专家们简直拿出看家嘴功了,分别从历史渊源、工艺铸造、成分构成、艺术价值等等等等吧给出充分说明,他妈最后就一句话总结得了:假的,确信无疑的假的,假的不能再假的假的!

老爷子恨不得都晕过去了!怎么会?

这会儿元小春倒态度大变,见老爹如此激动晓得真惹他着急了,扶着老爹直劝“算了算了,假的就假的,做的还是很漂亮的,我都收着收着,再过一百年还不是古董。”老爹被她越说越气,元小春一看马上又改口,“哎呀,都怪我好不好,没事找事儿翻这些鬼东西出来干嘛,爸爸,都是我的错好吧,回家吃饭回家吃饭,我刚才闻着三儿焖了您最爱吃的烧鹅是不是。”小师也忙点头,“是是,爸爸,回家吃焖大鹅,可肥了。”老二还在灯光下一个个翻那些首饰看,嘀咕“老娘也真是,这留着谁戴呀……”

闹得一塌糊涂,一家子灰溜溜回家了。

老爷子气得焖烧鹅都没吃几口,元小春在家劝到晚上快十一点,才被禾晏载着回了家。

一进家门儿,元小春怏妥妥换了鞋单手还挂着那盒子假首饰回房了。

禾晏去厨房热了下饭菜,盛一碗,端着送她房里。刚才饭桌上他看了的,这货根本没扒几口饭。

“再吃点吧,免得晚上又像老鼠似得瞎翻冰箱。”

碗放桌上,禾晏转身就要出去,他知道他在她是万万不得吃的。

却见坐在梳妆台边的她一动不动,

走过去一看,见她低头捏着一枚钻戒在摩挲……

禾晏当即火冒三丈,

“别作了好不好,我给你七十万,你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该死的娘们儿,主意又打到他们的结婚戒指上了!

果然,元小春扭头看他,真是气死人的小贱冷,“这该是真的吧,钻石这么大。”

禾晏扭头就走,

直走书房,

有出息,她真是有出息了!

仅隔一天,就有又叫他扎娃娃的冲动了!

好,

你要玩儿是吧,

我玩儿死你!

☆、9

第二天一早起来,禾晏发现她的饭碗是空的,拿走,洗了,出门。

等元小春起来,发现她的婚戒不见了。当然她也不着急,撇嘴,肯定是他拿走了,渣。

今天她得去治牙齿,在家里抓了米和绿豆带去所里,准备中午熬绿豆粥吃。

牙医说给她上头倒数第三颗这颗烂牙糊了一层什么德国进口的黑啥泥,敷着,两周后来取净,保管她再岔用二十年没问题。

治疗是好,可一笑,旁边黑牙露出来愣像破了个洞的,元小春觉得特丑,一天都在介意这件事。

偏偏快下班的时候,禾晏来个电话,

“我在你们所门口等你,动作快点。”

元小春坐办公桌前镜子还对着自己的牙齿,“干嘛。”面无表情。

“我上个星期就跟你说过,姨奶今天从澳洲回来。”

元小春不做声,电话挂了。

整点下班,她从所里走出来,一边肩头背着包儿,飒爽的警服,黑皮细跟儿高跟,低马尾。单手插裤袋儿里,瞟一眼他的车,也没直接上去,往前走。

车跟着。

她买了个煎饼果子,大葱馅儿的。

咬了一口,紧着好牙这边慢慢嚼,才上了车。

一上来,整个车里都是大葱味儿。

禾晏专心开车。

红灯时,这才扭头瞟一眼她,突然眉峰一蹙,手就伸过去扒她的嘴,“牙呢?”因为看她嚼啊嚼的,怎么黑个洞!

元小春打他的手“哎呀你弄疼我了!”

禾晏不松手,整个人凑过来两手捉着她的脸,也不说话,也不管她喊疼,坚决拇指扒她的上嘴皮看牙,

这才看清楚是一层药质,“什么时候烂的,”问,

元小春一手还捏着煎饼果子,一手掐着他手腕,“绿灯了!”超级烦地叫,

禾晏才不管,又扒她下嘴皮看还有没有烂牙,

元小春知道不回答他他是不得罢手的,后头的车都狂按喇叭了!

“上个星期发现的,这已经是第二个疗程了!”

他这才放手,

不紧不慢启动车,

一浅笑,“那你也是蛮拼的,为了恶心我,牙这么难受还吃这么重味儿的煎饼果子,医生说今明不能刷牙吧,光漱口你受得了?”

元小春扭着头看这边窗外,手上的煎饼果子捏得直掉馅儿!恨死他了。

所以这也是尽管禾晏有时候表现出来对她不晓得几“无微不至照顾”,元小春也不会觉得他这是对自己好。要不,是禾晏这人至渣,对她有超变态的占有欲;要不,就是他又开始想心思折磨自己了,先给她一颗糖,大棒接踵而至……

果然,

他的报复来了,

就因为我昨天拿出婚戒气了下他么……禾晏,你真狠!

远远看见那奢煌的灯光,元小春已然紧张。

虽然这感觉老套可能也俗气,就算她自己家境也不错,却始终觉得和禾晏的世界,就是天与地,云和泥……她的父亲毕竟曾经只是他家一个护卫长,说不好听,他家家奴……元小春知道这感觉不对头,但是她克服不了,她很少来婆家,就算公婆对她不错,婆家却永远是高高在上的一个所在,她爬不上去,仰着头也紧张,很紧张……

禾晏根本就没下车的意思,“你先进去。”

元小春还是挺着腰杆儿努力做到镇定地下了车,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有多紧张,甚至,害怕,他也不知道这时候其实,她最需要他,最需要他陪着自己……

禾晏的车从她身后冷漠地离开。

小春一人立在台阶下,

她不想进去,宁愿站在这庭院里像个自卑的孩子懦弱着,也不想深入那繁华里感受着更清晰的自卑心和屈辱感……

“小春?”可惜没人放过她,?长的现任护卫长方长顺在阶上看见了她,

“方叔叔。”小春只能抬头看过去,笑。

对,在这里,她永远笑得很灿烂。对谁都笑。他们背后议论她,她看过去,笑;他们聊得开心,无意看她一眼,和她的视线相碰,她也是笑。笑能掩饰一切,笑能给自己力量,笑能叫她觉得就算一身都是孤独冰冷,起码,唇角直抵内心的一脉是温暖的……

“什么时候来的,禾晏呢,怎么站这儿,”方长顺忙下来,

小春也笑着拾阶而上,“才到,他可能有事去了吧,外头空气不错,我站会儿。”

“快进来吧,姨奶奶早念叨你们两儿了。”虚扶着她的背,一路走进大厅,

小春进来了,两手很想背到身后去,

真是刻骨的习惯么,

小时候她随父亲来府邸,父亲就教她,讲礼貌的孩子大人问话时就该把手背在身后,老老实实回话……

“看看谁来了,小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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