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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文正选集(109)

“诶!你什么意思啊!”倒又是旁边的男孩儿张了嘴儿。吴嘎值当没听到的,加快了脚步。

听见后面有追上来的脚步声,一会儿,被拦住了。吴嘎抬起头。

“你是不是在表白呀,”

“是初三的学姐咧,”

“是你害季承拉肚子的?”

男孩儿们睨着她肆无忌惮地说。

吴嘎只抓住了其中一点,初三的学姐?

全校的快班都多上一个晚自习,这是正常;今年初一新生才换的新校服,初二初三的校服还是老校服,一样,所以也正常。这都看不出年级。不过,今天的篮球比赛是初三的撒,要不她被“赶下去”起哄凑人数?———他一个初二的能打初三的比赛?这是吴嘎比较好奇的,于是她脱口问了句,“你能打初三的比赛?”

这个问法不好,有点瞧不起人的意思,不过,她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反而,有点老气横秋。

“我怎么就不能打初三的比赛。”脸色依然有些苍白的季承,这个时候倒笑了起来,这一笑———吴嘎觉得有那么点“闪耀星辰”的意思。挺漂亮。

不过,漂亮的东西看多了,这也只是漂亮中的一种,惊艳一下也就完毕了。吴嘎也没再磨叽,点了点头,“也能打就是。”说着,转身还是要走了。

小吴嘎承载她妈妈“严肃”“一本正经”这个部分很精髓,事情解决完也不爱再磨叽。

走了,走了老远,身后的男孩子们也没有再追问她。只觉得这个女孩儿木讷木讷的,说呆傻也不为过。

追逐季承的人太多了,这类型的也不在少数。不过,要说她特别点,也有,就是给人感觉直愣愣的,也还有趣。不过,没特色,不漂亮,头又总垂着,估摸也有点自卑。大浪淘沙,一会儿也就埋人堆儿里去了。

所以,男孩儿们也值当又一个花痴的“勇气爆发”,说说笑笑间也就过去了。季承最终也没去搭理始终放在地上的蛋清。

夕阳下,一瓶孤零零的蛋清,左边,耀眼的男孩子们;右边,一个微垂头的女孩儿。————谁称了谁的心,还真不知道呢。

14

什么事情都抵不住一个“撩拨”。

是的,一个清清瘦瘦,头总低垂着,即使微扬起,也只见到厚重的黑色眼镜框儿。这样一个女孩儿,她拿什么去“撩拨”人呢!

当然,若想被她“撩拨”一下,这就要看机遇了。季承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又见到她。

今天是季承十四岁生日,他的哥哥季选说在家里人给他庆生之前先悄悄带他去个好地方,作为哥哥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季承淡笑,季选说“好地方”的时候,眼神狡黠,已然能猜出*分,无非烟花之地。

挺有意境一地儿,名曰“罗兰”。有酒有肉,还有新鲜的植物。当然,不缺美人儿。

季承随哥哥走进去时,没有丝毫的怯意,同行人都暗道,这季小公子将后来也是个控全局的主儿。

却路过一个包间时,一袭悠扬的钢琴曲流泻出来,叫季承不由停住脚步的是,弹得竟是他们学校的校歌:炮火中的少年。

主角都停下了脚步,随行的自然都跟着站定,

“怎么了?季承,”

“这是我们学校的校歌。”季承不由笑起来。

“是小嘎在弹吧,这么说,小嘎也是二炮附中的?”季选竟然很惊奇的样子。

“小嘎?”季承脚步往包间里移了移,微侧身,看了眼里面———这一看,确实一怔。

送他蛋清那女孩儿不说完全没有印象,起码再见到她一眼就能记起。

此时,钢琴正好侧面对着自己,她坐在钢琴边依然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镜,朴素的连衣裙,白袜,皮鞋。弹到了“炮火中的少年”最后一个音符。

这个包间里是些部队的,都三四十岁的年纪,官阶不小,还有些生意场上的。军服外套、西服外套,有敞有闭,有斯文喝酒,有豪爽言语的,没闻着烟儿味。

她弹完一曲,规规矩矩还坐在钢琴边,

她身旁一个肩头扛着两杠三星的男人,倾身好像在问她,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接着那男人大笑起来,“安静安静,听小嘎再演奏一曲‘山岗上的哨兵’!”

季承走出来了。突然觉得,刚才那个男人微敞着军服外套,坐着,倾身跟她说话,她规规矩矩点头,摇头,————说不出的淫 靡!

随后,包间里再次传出悠扬的钢琴曲,果然,“山岗上的哨兵”。季承不知怎的,一阵厌恶。

外表纯蠢,内里不安分。这种“撩拨”季承只觉得恶心。

不过,确实留有很深的印象了。

走廊上,她迎面走过来,季承会不由自主瞟她一眼。

食堂里,和同学们说说笑笑的季承,看见她拿着碗排队,会不经意投去一记。

因此,路过老师办公室,透过窗户随意往里一看,看见了她的背影,季承站定又多看了两眼。

却不想这一看清楚———季承觉着有股子邪火往上蹿!!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就她和一个中年男老师。

她坐在椅子上,依然厚重的黑框眼镜,依然微垂着头,依然朴朴素素的校服衣裙,依然白袜皮鞋,依然规规矩矩,依然点头摇头。

这位中年男老师,也是那样侧坐着,也是那样微倾着身,也是那样轻声跟她说着什么话儿一下子,此刻的场景和那日在“罗兰”的场景严重重合!季承只觉心口一热,不知是愤懑亦或———*,想都没想,“砰”地踢开办公室的门!

“你们在干什么。”

季承踢门的劲儿大,说话的声儿小,很沉,有点毒。

倾身的老师被吓着了,突然直起身子,眼里有惊慌地望向季承。

季承到是紧盯着她。挺叫人失望的,她也一眼惊慌。季承本想———她应该一眼冷漠老师回了神儿,

“你干嘛!进来怎么不喊报告!”

季承被她那一眼“惊慌”是看得心也冷了,也许有那么点趣味儿也没有了。就是个普通的闷骚蹄子。

冷笑一下,季承转身就走了。无所禁忌。

却没想,当日放学后,季承和同伴们就在工农兵小路被围了!

甚至还没看清对方哪条路数,麻袋往脸上一罩,棒棍交加。只隐隐听得一声,“别打头。”

腥肉模糊间,季承含着自己的血蜷缩在地上,头脑却格外清醒!

这事儿跟她脱不了干系!!

不知怎的,季承就是觉得和那小闷骚蹄子脱不了系!!

势不两立!!季承咬牙独独能想到的。

却,

不想,由此,“被废了”自己的一生,

一生都搭在了她那厚重的黑框眼镜之下,那双惊惶的眼,那颗无根的心。

前赴后继,看见自己“被废了”的一生,同样,也见证着别人“被废了”的一个又一个的“一生一世”

(被废了 完)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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