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86)
慕夜是我的血脉,害虫呢?我恨他,我恨这个小小的他,可,他是我的骨肉,从我骨血里撕扯出的牵挂、依托,我忍着不能忍受的痛生下他,难道就为了别离,为了永不相见一一
泪水一颗一颗落下来。
滴落在害虫小小的脸庞上,他醒了,他看着他妈妈在人生最重要的抉择口撕心裂肺地流着最难过最伤心的泪水。
“对不起,”我无声地张嘴看着他说了句,仿佛要将这张小脸庞永远刻进脑海里,低头重吻上他!
然后,毅然回头走向胡小让“好好照顾他。”
害怕看见!
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泪水模糊了一切。
模糊了胡小让的表情,模糊了害虫的哭声,
模糊了我所有沉重的一切,
我知道,真正的痛楚从此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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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紫上,”舒乙担忧地看着我,“你脸色很差,”
办理完登机手续,候机室里,我孤独地坐在一张椅子上茫然地望着透明窗外。舒乙递给我一瓶水,我摇摇头,皱起眉头。
“先说说慕夜吧,到底怎么回事。”
舒乙自己喝了口水摇摇头,“咳,你们家的宿敌。”
“路凯程。”
“跟他有关。上个月不是跟你说过慕夜去竞争物理竞赛资格,”他又摇摇头,“是宁林的。这样,除了生物竞赛资格,物理、数学,都是宁林的,这下,别人就以为慕夜‘嫉妒’地发狂了,那天,……”舒乙停了下,“宁林现在躺在医院里,人像傻了一样,他身体多处骨折,而且,下体,受过侵犯,”
我一下站起来!不可置信!“不会是慕夜!!”
“当然不会是慕夜!”舒乙坚定地望着我,他拉着我坐下来,“可,路凯程象发疯了一样认定是慕夜干的!所以,即使路唐也介入了,他不罢休,非要把慕夜送进局子里,还阻止他父亲去保释慕夜,你没看见,他真象疯了一样,……”
“他干嘛这么激动?!说不定是他……”
我看见舒乙摇头,“出事那天,他确实在学校。而且,就在那天,有人看见慕夜和宁林有过肢体上的冲突,他们两是一前一后离开的学校,就是这点,路凯程揪着不放,认定是慕夜!因为,之后,慕夜和宁林去了哪儿确实没人知道,”
“不会是慕夜,不会是他,”我摇着头非常肯定!我想信我弟弟绝不会做这样的事!一定是阴谋!彻头彻尾的阴谋!他们路家就这么容不下我们姐弟俩?!”
“慕夜怎么说?”
我弟弟向来敢作敢当,他的话不会有假!
“哪里还见得着慕夜?他被带进公安局后,就一直以嫌疑最大的单独收押,路家的律师可能见过他,外人见不到,所以说,我们着急啊,你前段时间要生产,大伙儿商量着就不敢来跟你说,可现在,……难道要眼见着慕夜去坐牢?你知道,路家的律师怎么可靠?”
“当然不能用他们家的律师!他们家冤枉人还求他们家?!”
我悲愤地无以复加!眼睛红得酸疼地厉害!
这是什么世道!什么世道!!天地之大,我们姐弟俩就这样不招人待见?
为什么都要来害我们?!家产被他们夺了占了!屈辱地寄人篱下,……难道还不够?还不够?!
我把头深深埋进双膝间,咬紧着牙。
不能掉泪!哭有什么用?!没人这样好欺负,大不了鱼死网破!
我下定决心,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我弟弟的人!任何一个!
飞机晚上七点到达的武汉,我们直接去到江岸分局,“你们不能见他,”
“我是她姐姐,麻烦您,我只是想见他亲耳确认几件事情!”
“不行,此案正在调查,他不能见家属。”
我冷冷地望着那个警察,没多说什么,转身走出。
“看来现在确实只有律师能见到他,”舒乙说,“慕夜应该已经见过路家的律师,他有权利提出换律师,为什么他没有提出?”
我现在很冷静,一路上,我什么都想得很清楚,慕夜当然也会知道路家的律师不可靠,为什么不申请调换?
“也许,路唐确实不想把事情闹大,路家的律师是站在路唐这边的,他们会为慕夜辩护,”
我哧笑,“那路凯程毕竟是他亲儿子,养子和亲生之间,你会将就谁?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为面子,这都可能,可我弟弟毕竟坐了几天牢,这洗不掉的污点……”
“路唐有办法洗掉……”
“那又怎样?!我弟弟就活该这样被他们家冤枉?”
我也意识到此时自己有些歇斯底里了,皱着眉头摇摇头,“舒乙,对不起,我心太乱,”
舒乙拍了拍我的肩头,“我知道。我认为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想法儿见到慕夜,问清楚到底那天发生了什么,我们才好着手该去怎么做,”
我点点头,揉着发涨的太阳穴,想着,“先去见见那个宁林吧,”
“你要去见他?他现在象傻了一样,我们去过几次……”
“去见见吧,傻不傻要见到了才知道。”我阴郁地抬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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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味儿让我不舒服,因为,会想到害虫。
微皱着眉头跟着舒乙进到一间高级病房,里面一个保姆模样的女人正在轻手轻脚地清理花瓶里的鲜花,“阿姨,我们是宁林的同学,来看看他,”舒乙说,那女人点点头,拿着花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病床上一个蜷缩成一团的男孩儿。
我走过去,歪头看着他。他趴在床上,左臂骨折还打着石膏,整个脸埋在枕头里,前额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我没做声,冷着脸伸手过去扒开他额前的发,脸庞露出来,是个美人儿,可,让我恶心,说他和裴满象,可终究连裴满一个小指甲都比不上,裴满是路凯程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他这么容易就上手?让个路凯程为了他发了颠……
我讥诮地冷哼了声,这时,男孩儿突然睁开了眼!
他望着我,说实话,眼睛真清明,确实纯的无一杂质,……
我也就这样望着他,不惊讶,不躲避,眼神充满讥诮,“你很漂亮,适合做下面,”我突然说,还轻佻地刮了他的脸蛋儿,他不做声,还那样望着我,挑了挑眉,安适地坐下来,也不看他,弯起唇,曼妙不羁,“生命妈的太短了,比小鸡鸡还短。在街上瞧见过几十个好看姑娘,摸过几只柔软的手,看过二十来届世界杯和奥运会,开坏三四辆车,睡塌一两张床,喝掉六千瓶啤酒和五百瓶五粮液,用光一千多管牙膏和手纸,挣几百万再花掉几百万,你我就此无疾而终,尘归尘,土归土,乌龟王八鳖。”
“你说这样有限的生命里,你大可以脏话,粗口、打架、兄弟、女人、色情录像带、酒精、香烟、摩托,活地象个爷们儿,可咋地就要去做下面的?莫非你屁眼儿比别人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