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剑指旧山河(25)+番外
入了这外门之后,郑锦程依然是壕气十足。当时冯沅君随口一提的百两黄金报酬早已交付,现下这一身蹙金云纹道袍,更是几乎闪瞎了在场诸位内门弟子的眼睛。
他手持一柄金色大剑,跳上台后武得虎虎生风,认真道:“冯兄,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冯沅君嘿嘿一笑,手中如柳叶般宽的细剑出鞘,嬉笑着偏头:“好说,无论如何我都会赢。”
清虚剑冢每年只开放三日,距离现在尚有月余,他们都暂时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灵剑。
两人同时出手,冯沅君身法轻盈,快如鬼魅,斜里一剑出其不意落下,眨眼间便刺向膻中要害。
此时正接近午时,阳光洒落在稍显厚重的金剑之上,竟是反射出耀眼璀璨的流光,行动时光影变幻,不免叫人眼花缭乱。
冯沅君一个闪神,郑锦程绣着金线的道袍已到了他跟前,金剑裹挟着凌厉阵风,远远便可见金系术法如鎏金般包裹住巨剑,气势如虹,朝冯沅君当头劈下!
只听“当”的一声,冯沅君勉强接下他这一击,随后身法灵活飞快后撤,缩地成寸退至数丈之外。
两人短时间内数次交手,剑锋相撞之声铮铮入耳,回荡在整个清爻峰。
叶令仪看得心痒痒,也想下场跟人酣畅淋漓的比试一番。
只是现在她已是亲传弟子,九重筑基雷劫又数百年未曾得见、惊动宗门,主动与外门弟子切磋倒像是欺负人。以现在筑基期的修为去跟金丹境以上的内门师兄切磋,差距又太大。
她想到之前听段何求所说,可以领取宗门任务,下山历练。等去过剑冢寻了本命剑,再跟冯沅君他们一道入浮生阁转上一遭,便去领个任务下山看看。
心下已定,她再抬眼看向场中之时,胜负已分。
冯沅君终是快上一步,细剑划破道袍在郑锦程三处要害留下印记,已是手下留情。
两人切磋点到为止,都只受了点轻伤。郑锦程心知冯沅君没下重手,跳下台后在储物袋中翻出一个金镶玉的扳指,如同散财童子:“冯兄,方才你若是真刺下去,我怕是已受重伤。这枚扳指就送你了!”
没成想冯沅君瞅了一眼,往回一推没收:“说什么呢,咱俩公平竞争,送我东西干嘛?”
郑锦程摸了摸后脑勺,回答中充满了朴实憨厚的老实人气息:“我就是觉得,你是个好人。”
冯沅君:“……?”
他闻言不由战术性后仰。
冯沅君侧目看向郑锦程,又看看他手中那枚散发着富贵金光的扳指,谨慎而保守的询问:“这是你手头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吗?”
郑锦程震惊中带着点尴尬的一笑:“你怎么知道。”
冯沅君:“……”
他当即面不改色拿走那枚扳指,抬手制止了还要再劝的郑锦程:“别说了,请务必和我做朋友。”
郑锦程:“你人真好。”
冯沅君:“你说得对。”
围观了全程的吴朝朝,在云芜真人念到她的名字时,如一颗行走的蘑菇从两人中间毫无存在感的飘过。
她个子小只,跳上浮台的时候看着也很费劲的样子,慢吞吞翻上去往角落里一缩,等着对手上台。
叶令仪今天来之前特意又重新确认了一遍画像,吴朝朝的名字后面,修为仍然是雷打不动的“未知”。
她不由得提起心神,认真看向浮台,打定主意接下来一个细节也不要放过。
吴朝朝的对手叫做禅十里。
叶令仪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等那人上了演武台,才想起他是谁。
啊,那个光头。
准确的说,是那个被他爹追着剃光头的弟弟。
简称光头弟弟。
作者有话说:
禅十里:澄清一下,我不是光头
叶令仪:不管,这样好记,光头弟弟[拍手]
第18章 教他做人
禅十里长着一张清秀且极富亲和力的脸,就是审美有那么点小众。
一身少见的翠绿色道袍清淡中透着点微妙的傻气,好在笑容清爽而充满朝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活力与积极。此刻他挠了挠头,朝着吴朝朝小太阳一般真挚诚恳地打商量:“道友你好呀,别的好说,请务必对我的头发手下留情!”
叶令仪无言望天:你到底对你的头发有什么执念。
光头弟弟,你是来切磋争取内门名额的,你还记得吗?
吴朝朝慢吞吞仰头看了他一眼,小声但坚定的叛逆道:“我不。”
只见她慢悠悠地迈开步子朝禅十里走了过去——
没错,不像冯沅君缩地成寸,郑锦程一跃而起,吴朝朝非常朴实无华的,朝禅十里走去。
甚至还走得很慢。
她拖着一柄跟她体型极不相符的玄铁巨剑,黑漆漆的剑身在正午的阳光之下散发着浓稠的墨色,剑尖行走间划过玉石平台,发出令人后背发寒的摩擦声。
只是这一幕视觉效果反差极大,禅十里一时并未提起任何防备之心,反而丈二摸不着头脑,纠结地举起手中的金刚铃,不知是否应该率先发起攻击。
禅十里不用剑,他手中金刚铃,乃是一件地阶法器。
他犹豫许久,见吴朝朝脚步不停,眼看着要走到他跟前了,紧张提醒:“我要攻击了,小心啊。”
吴朝朝脚步丝毫没有停顿,恍若未闻的缓缓举起了巨剑。
嗡——
金刚铃轻晃,震颤间发出低沉悦耳的玄妙铃声。如同有看不见的波纹转眼以禅十里为圆心荡开,正撞上吴朝朝砸下的巨剑,以柔韧之力将她震开,连退数十步。
正是以柔克刚。
“咦?”眼看着吴朝朝被逼退,禅十里却惊奇地眨眨眼,疑惑地歪头注视着吴朝朝。
奇了怪了。
这金刚铃乃是地阶法器,禅十里曾用其跟人切磋过许多回,皆是轻松取胜。同境界下,法器品阶远超对手,应是优势明显才是常理。
然而吴朝朝虽被击退,却并不狼狈,甚至毫发无伤。
她维持着手持巨剑的姿势半晌,当啷一声把剑往地上一砸,认真看了看禅十里手里的金刚铃,仿佛下定决心,再次埋头拖着玄铁巨剑往前迈步。
小个子的吴朝朝瘦的脸上一点肉都没,圆溜溜的眼睛跟黑葡萄一般大,像只坚定方向的小动物,执着且耐心的,继续前进。
禅十里:“……”
远远看去像根翠竹扎根在浮台上的少年抓抓头发,苦恼地往地上一蹲,手中金刚铃随心而动,比方才放大了一倍。
少女锲而不舍地提剑——
嗡,击退,再来。
嗡,击退,再来。
一个坚持不懈扛着大剑要砍又失败,一个想将对方击飞出去又做不到。
叶令仪:“……”
想为你们点播一首,酒醉的探戈。
她摇着头咬下一口芝麻团子,仰天叹息,恍惚觉得提起十分认真想从吴朝朝身上观察出什么来的自己,实在是太过天真。
上台之前,禅十里眉宇间还带着少年人的朝气蓬勃,现在却因为久久僵持不下,愁的满脸写着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