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一处小坡,陈安妮顺势靠在了宸宸的肩上,对她道:“你知道吗?一项研究表明,杀人倾向会遗传的,尤其是同性别血缘。”
“你又吓我。”宸宸转头,对陈安妮嗔了一句。
她虽然是个Alpha,却是个胆子小的Alpha,这话也是她的第一反应。
只是她并不怕陈安妮,甚至都没有将这句研究跟陈安妮联系在一起。
对宸宸来说,陈安妮不是一项研究里冷冰冰的数字,她是生活在她的世界里的鲜活的人。
即使是真的,她也不会害怕。
走出去了一步,宸宸似乎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在跨过一处水洼的时候故意颠了陈安妮一下,反过来恐吓她道:“你再说这些你的鞋就不要想要了。”
在商场沉浮了这么些年,陈安妮向来是不会受人胁迫的。
就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Alpha,还是在宸宸这话落下后安稳了一下。
闷闷的又走出去了,陈安妮又对宸宸道:“我妈妈在监狱里生病了,年前申请了保外就医,现在她想见我,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来打电话。”
“说来也有意思,我妈杀人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有那么多亲戚。”
这话听起来有些沉重,宸宸知道只有很严重的病才可以申请保外就医。
只是她这份心情还没有维持太久,陈安妮就小声嘟囔着,转折了过来:“我看好的那双中古小皮鞋都因为他们的破电话错过了,被别人买走了……”
宸宸听着笑了一下,对陈安妮坦白道:“我就是那个别人。”
陈安妮脸上当即露出惊讶,还有一切都说得通的恍然。
接着就看到宸宸对她露出的小兽的爪牙:“我当时就在想,你要是不疏远我,我就把鞋子送给你做礼物,你要是还对我那副臭脸样子,我就每天穿着这双鞋去公司。”
陈安妮听着,轻哼了一声:“幼稚。”
“说得好像你没有似的。”宸宸反驳,轻声的又对陈安妮提议道:“我陪你吧,老拉黑人也怪累的。”
“做公证也是需要通知本人的,这样也顺便绝了那些人的念想。”
简单的两句话,就说出了陈安妮的打算。
这已经不是宸宸今天第一次带给她这样的惊讶了,那脸上的笑也越来越浓:“你的脑袋现在转的越来越快了。”
“因为都是你教的呀。”宸宸不居功,只是声音里还有些得意的炫耀,“我不仅能独当一面,我还能独当八面!”
陈安妮却是笑着,抬手捏了把宸宸的脸:“就你这点小人,不要给他们看哭了。”
“如果是为了安妮姐的话,我能把他们看哭。”
“我能打五个!”
“十个!”
越说越没边,这小姑娘的脑回路总是飘的清奇。
陈安妮靠在宸宸肩膀上听着,迟迟没有再说话。
她听得见那句被她快速略过又着实清楚的前置条件。
她也知道宸宸对自己的心思。
可她对自己的心,却始终加着一把锁。 。
事情既然已经约定好了,就没有拖延的道理。
从草原回来,宸宸就陪陈安妮去监狱定点医院探病了。
这个地方不比之前宸宸之前去到的鹿昭住的医院,整个楼层里都透着一种严肃的感觉。
陈安妮的妈妈住的是一个双人间,但只有她一个。
宸宸还没来得及猜测其中原因,陈安妮就提前给她透露了答案:“因为她经常发疯,所以吓得跟她同住的人跑了,没有一个能撑过一周的。”
“哦。”宸宸顿顿的点了点头,看上去有些呆呆的,眼神却坚定:“我争取撑过二十四小时。”
陈安妮瞧着,从进门开始就沉沉的面色终于喜欢了几分笑影:“也不用这么久,最多两个小时就够了。”
说来也奇怪,有宸宸在,陈安妮觉得自己的心情真的好了很多。
对待会要做的那些事情,她也更加有底气。
其实细想下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宸宸在她心上的位置别人看得清楚,她看得清楚。
想到这里陈安妮的情绪就又沉了一下。
而宸宸的动作比她快,似乎也是在尽职尽责的扮演她的助理角色,一下就帮她推开了病房的门。
偌大的病房并没有多空荡,两个看着像护工的女人正坐在空着的病床上,懒懒散散的玩手机。
而另一张床上则是躺着一个女人,瘦骨嶙峋,双颊凹陷,露出来的皮肤泛着一种黑色,像是肾衰晚期的样子。
宸宸瞧着不由得步伐顿了一下,接着那两个坐在床上的女人就注意到了门口的动向,转头看过来发现是陈安妮,默契的将手机一放,上来就是指责:
“安妮儿啊,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你知不知道你娘一直念你呢。”
“你这个做女儿的怎么能这么不孝顺,赚这么多钱,也不知道给你娘多花点。”
“花儿可是生了你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
……
陈安妮却是冷眼,稍稍将宸宸往身后一护,看着她们反问道:“难道每个月给你们发工资的人是我死了的父亲吗?”
年龄少长一点的女人立刻不愿意了,开口斥责:“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你知不知道谁才是……”
只是不等她说完陈安妮就截断道:“谁才是儿子丈夫一家子都在看守所的人?”
这话来的锋利,一下就堵住了这女人的嘴巴。
她并不是什么护工,而是陈安妮妈妈的嫂子,是陈安妮妈妈钦点的陪护人员。
而当这位陈安妮的舅妈败下阵来的时候,另一个女人开口了:“可看出你赚钱了不起了,一点亲情都不顾。”
陈安妮听着,一言不发的看向这人,打量着这个她从没见过的,自己表弟去年新娶的媳妇。
也是这样,她才看出来什么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眉眼嘴脸都是一模一样的恶臭。
两人的落差太大了,陈安妮的影子轻轻落在女人的身上,就让她心里发毛,只是嘴不落下风:“看我干什么,我这话说错了吗!姨妈这样重的病,你都不来看她。赚这么多钱有什么用,最后不还是……”
这么说着,女人的声音就被她的婆婆掐了。
婆媳两人四目相对,每双眼睛都写着后怕。
后怕什么呢?
陈安妮瞧着,心里冷笑。
大抵是她们打着自己自己现在单身,父亲那边的亲人都死掉了,无亲无故,最后自己赚的这些钱都要给留给她们继承。
你看看,明明没学的多少墨水,算盘珠子却打的邦邦响。
陈安妮也不藏着,单手挑起女人脖颈上的金项链,用一种拽的力气将它挑到了自己面前:“我要不赚钱,你上哪来买这些东西?”
Alpha跟Omega之间本就力量悬殊,没多用力,女人就被陈安妮拉了一个趔趄。
她就这样完全被陈安妮的阴影笼罩,腿都快软了。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冷到极点,宸宸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握了握手里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