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与远方(2)
今晚还是“爵士”。这家酒吧比起别的最大的特色是老外多,舞池里的小蜜蜂清一色外国洋妞,穿着高跟鞋,平均身高180,所以“爵士”也是本市身高门槛最高的娱乐场所。
林子对这个场子熟,酒吧工作人员见着他都连打几声招呼。有土豪在,今晚注定不同凡响,他大手一挥,点了几组香槟烟花,惹得徐安远等屌丝们纷纷大叫土豪爸爸。
土豪帮着哥们几个充了场面,但是没叫那些浓妆艳抹的姑娘,他们一行人有颜有才,实在看不了那些夜场姑娘,所以相安无事的喝了一轮酒,暗暗观察着别的卡座或者散台的女孩子,之后各自猎艳去了。
徐安远对找姑娘兴趣不大,见程迢也要起身,立马狼吐虎咽的咕咚了一口酒,抬手就抓住了程迢的胳膊,“程哥去哪啊?”
他一嘴的酒气就喷在程迢的耳朵上,虚伪道,“你可不能乱勾搭,我给替老幺看着你。”
酒太辣,顺着食管烫着他的胃。
他不见外地勾上程迢的肩,搭上这人从内到外冒出来的生机盎然的热气儿。
感谢酒吧震天的音乐,给了徐安远贴着程迢耳朵说话也不必尴尬的背景条件。
他得寸进尺地靠近,嘴唇无耻地抵在他的耳廓上,神经病一样道,“来来来,坐坐坐,咱俩唠唠嗑。”
他喜欢这种亲近,偷来的一般,刺激。
程迢一个反手握住他小臂。
他呼吸一紧,只见他也凑过来,“坐着没意思,跟我过去活动活动?”
程迢的呼吸也带着浓烈的酒气。
徐安远呼吸一窒,敏感的躲了一小下。
“你这是瞧上哪个了啊,你要去活动活动?”
徐安远小声嘀咕,用眼风匆匆扫过,没见到什么特别优质的男人,这才松了口跟着程迢过去。
其实徐安远不太乐意去舞池里蹦跶,他跳了又不能跟姑娘们一样免单,想撩的人就在手边,何必要去舞池跟人分享?果然,今天不是他的黄道吉日,程迢呆了一会儿去洗手间了,他跟着一个漂亮姑娘刚聊了两句,来了点兴致,忽然被人拦腰一搂,然后那人整个就贴上来了。
徐安远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兄弟无聊过来闲的闹他,可是后面那人身高、体态、气息无一熟悉,明显就不是熟人,他瞳孔狠狠一缩,就想挣开,结果那人手贱地拢住了他,还捏了捏他的肚子。
徐安远头皮发麻。
回头一瞅,男的,果然,不认识。
并且这男的还他妈相当脸皮厚,看到他回身,还他妈朝他笑了一下。
徐安远当场就炸了。脑子还没下达指定,身体立刻做出了反应,他一步上前,抡起胳膊照着那个人的脸就给了一拳,边打边骂,“你丫有病?!闲的过来摸劳资?”
徐安远急怒之下根本没留力,这一下子直接把人给撂倒了,人群发出哗然声,摩西分海一样迅速散开,刚刚的漂亮大洋妞生怕殃及池鱼,立刻躲得远远的留给徐安远施展。
后来同寝室林子还笑他,这男的得丑成什么样,班长火气才能那么大。徐安远看着林子的脸,感觉像被喂了一坨屎,啐道:“一身西装,就卖保险那样儿。”
但这事儿本来就跟模样没什么关系,主要是这个事儿恶心人。
这要是个姑娘,这种调戏徐安远也就忍了。他一直的原则是,我不同意,甭管你是贫是富是男是女,大家都保持着点社交距离,哪怕是在酒吧,你我各坐一边,有意思了,至少先远程碰个杯、搭个讪,再说后话。
不问自取是为贼,不撩先摸性骚扰——两性关系中颠扑不破的道理,这西服男征求他同意了吗,就忽然来个熊抱?
妈的智障。
音乐声震得徐安远脑浆都要沸了,他酒劲儿上头,有点没轻没重,眼看就要失控,有人从后面拉住了他,“小远停手!打几下得了……”
徐安远尤不解气,头也没回,“你起开!”
那人也不客气,胳膊一拦把他一锁,腾空把人从一边抱到了另一边,徐安远动手动到意犹未尽,扫堂腿只扫到那人的一个边,没踢得太实。
“别打了,等会儿闹大了算什么样子……”
这时候才回头一看,抱着他拉架的是程迢。
乱七八糟的灯光下他的眼睛又黑又深,他哄他,责备又放任的口气,“出来玩的别给自己添堵,走了走了……”
他是被程迢拽出来的。
等到了街上,徐安远才稍稍散了那点怒火,反应过来才知道看一下自己的随身物品。
谢天谢地,都在。也谢谢这时令,大夏天没寄存什么衣服,不然估计那一阵他是铁定要忘一边的。
程迢在他旁边打着电话,那头应该是林子他们,正在帮他和稀泥,“算了算了,不回去了,我跟他回寝室了,你们好好玩……嗯,行,知道。”
等到程迢收了线跟上来,徐安远忽然说,“他们觉得我挺事儿吧?”
程迢上下扫了他一眼,也不知真心还是假意,“你要是事儿的话,那找不出爽利人了。”
“宾馆不都定好了?咱们这就走?”
“跟土豪说了,他说订的房能退,别合计了,走吧。”
徐安远也没瞅着他,合计了一圈,道,“估计那几个一起来的,现在心里指不定怎么想我小题大做呢,又不是gay,娘们唧唧的,被人摸了一下就干出这么大动静。”
徐安远一直都是个很注意保护自己的男生,保护个人隐私,保护名誉信用,保护生命财产安全。他大学以来桃花不断,但是不谈恋爱,班里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是gay。
程迢没顺着他的话往下接。
徐安远爱自嘲就自嘲,外人添薪加火就没意思了,他只是笑,“那你刚才那个反应,gay可不行,得恐同才做得到。”
第三章
十一点多了,这一片连出租车都没见到几辆,他们要经过一个桥才到学校那一带的开发区,晚风呼呼的,很是凉爽。
徐安远百无聊赖的踢着石子走,和程迢并肩,“刚才谢了。”
程迢低笑一声,很无所谓,“客气。”
他的笑很有磁性,徐安远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他揉了揉肚子,刚才程迢架住他的时候,场面太混乱,现在回想起来,他发现他劲儿还挺大,手臂咯得他肚子现在还生疼,他揉那块皮肤,疼,又灼灼发热。
程迢的肩膀,程迢的胳膊,程迢的手……
徐安远不动声色的扫视着,这男人的肉体极其匀称充满力量,他悄悄走慢一步,目光肆无忌惮地扒着他,一丝一缕地扫过程迢的腰、臀、腿、笔直的胫骨、后脚的跟腱……
如饥似渴地,像要把人吃了。
他坏坏一笑,大步上前,玩闹一样猛地扣住程迢的手。
程迢被他吓了一跳,脚步都停了,“干嘛?”
两个人停在马路中央,因为忽然的肢体接触而停顿对峙,街灯昏黄隐错,像是窥视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