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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牌特工同人)Aristocracy(貴族)(15)+番外

想和母親「聊聊」的事情,除了表明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現在的「工作」外,第二個目的就是要告訴母親,他愛上了一個男人,愛上了那位名叫哈利?哈特的男人。

只是沒有想到,哈利竟會在他表明他們的關係之前先和母親坦白,就在今天中午,在幾個小時之前。

「媽,妳還會愛我嗎?即使我愛的是個男人?」

聽起來似乎和平常差不多的聲音卻有著微微的顫抖,就像選擇出櫃的同志都必須面臨的掙扎,是不是一旦坦白誠實,原來的世界就必須崩解坍塌?可若選擇隱瞞,欺騙的卻又是自己同樣深愛的親人。

「喔天,我的寶貝……」

蜜雪兒的眼眶因為伊格西的話泛出淚水,控制不住地從眼眶滑落臉龐。她抱著伊格西的頭緊緊壓在身前,不斷吻著孩子的頭髮。

「伊格西,我的寶貝……我怎麼可能不愛你?我雖然不是個合格的母親,但媽咪一直是愛你的,無論你愛上了什麼人?你永遠是媽咪的伊格西,永遠都是。」

「……」伊格西緊緊抱著母親,他已經有好多年不曾這樣和母親擁抱。

如果他必須在母親和哈利之間做選擇……

不!他根本不想面對這樣的選擇,因為無論失去哪一方,他都非常痛苦。

「媽……謝謝妳……」激動抱著母親,感謝她對自己的愛,讓他不必面對二擇一的難題。

密雪兒鬆開擁抱的手,用雙手捧著伊格西的兩頰,湧出的淚水滾落在有了皺紋,不再年輕的臉龐:「不,該說感謝的人是我,謝謝上帝賜給我這麼棒的孩子,即使我深陷在悲傷和埋怨的時候,他都始終愛我。」

「媽……」

「還有,我想跟你說抱歉,抱歉逼著你放棄自己的夢想,你知道的,我只是……」

伊格西濕了眼眶,對母親搖了搖頭,說:「我懂,妳只是太愛,也太怕會失去我。」

「我愛你,寶貝。」

「我愛你,媽。」

密雪兒微笑地用手抹去沾滿眼淚的臉頰,從盤子裡拿起兩片披薩,並且將兩片中比較大的那片遞給伊格西,然後舉起手上的披薩,就像舉起用來慶祝的香檳。

「我們要一起開始,新的生活。」

伊格西露出笑容,也舉起自己的那塊披薩,說:「敬,新的生活。」

搭配披薩的不再是從前母親戒不掉的烈酒而是碳酸汽水,聊到母親打算去戒酒中心戒除酒癮、聊到小公主幾年後該去公立還是去私立小學、聊到家裡該用什麼顏色的牆壁以及裝潢上應該做什麼改變……

也聊到,幾個小時前才來過家裡的情人。

「媽,哈利還跟妳說了什麼?」

關於Kingsman的存在和機密自然是不可能透漏,所以他好奇,好奇哈利和母親不到兩個小時的談話,除了他們的關係外還說了些什麼?

「其實他只說了三件事,李是因為救他而死、他和你是情人關係,還有……」蜜雪兒停頓片刻後,才又開口:「他愛你,勝過自己的性命,所以他向我保證,即使哪一天和你同時面臨危機,他會選擇讓我的孩子平安回家。」

「……」伊格西緊抿雙脣,火大握著拳頭吞下差點對母親罵出的髒話,問:「他真得這麼說?」

FUCK YOU,哈利!你竟然做出這種選擇!

「伊格西,聽我把話說完,哈特先生還說──」

『伊格西有妳、還有可愛的妹妹,他必須為了守護妳們活下去。而我需要守護的,只有伊格西……只有伊格西?安文。』

「……」聽著母親的轉述,原本漲滿胸口的怒氣剎那間化為心痛,撇開臉用手抹去溢出眼眶的淚水。

他從沒問過哈利,關於他家人的事情,也曾想過他或許是因為Kingsman的關係才和親人疏遠而一個人獨自生活,但原來他以為的選擇其實並不存在。獨自生活,是因為他已沒有等待他回家的──家人。

「哈利……」

心,好痛。

突然想起受訓時領到的屍袋,每位訓練生都必須在上面填寫三項資料──姓名、血型,以及最近親屬的姓名──倘若在任務中犧牲,便會用這個屍袋將遺體或骨灰送至指定的親屬。

那麼哈利呢?他的屍袋上是否在第三欄留下空白?

因為已經沒有可以填寫的對象,而做好按照規定會被送入公墓,與流浪漢和無名屍作伴的結局?

「伊格西,哈特先生他……非常愛你……」蜜雪兒摟著伊格西的肩膀,把頭靠在臉頰,感嘆地說。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伊格西哽咽重複著同樣的話,直至情緒平復。

◆ ◇ ◆

住家社區的夜晚,仍聽得見附近鄰居的聲音。

有酒鬼喝醉後的咆哮、有女人被打的尖叫、有孩子無助的號哭,也有為了要遮掩什麼,或許是吸毒、或許是和妓女交易、或許是在做愛,而刻意開到足以穿透牆壁,連歌詞都能被清楚聽見的搖滾樂。

伊格西小心翼翼地替在沙發上睡著的母親蓋上毛毯,然後走到被當作儲藏室,曾經是爹地書房的隔間。

爹地曾用來看書和寫字的桌子堆疊著各種雜物,以及許多年從未打掃的灰塵,伊格西把一樣樣東西放到地上直到清空整張桌面。清理雜物的動作彷彿逆流時光的魔法,把時間軸從新到舊、從現在到過去,逐漸將他推回小時候。

還記得,他最喜歡的雪球,那個木製底座的玻璃雪球,只要把球體上下顛倒再搖一搖,玻璃球內就會像下雪一樣在陡峭的山峰間飄落漫天雪花,是他和爹地在假日市集裡買回來的。

也還記得,爹地在最後一次離家前,和他的對話……

『爹地陪我玩。』

『媽咪呢?』

『媽咪在做燉肉不准我進廚房,爹地你呢?你在做什麼?』

『爹地啊……爹地在寫日記。』

『日記?就是每天都要寫的那種作業嗎?』

『差不多。』

『伊格西,拿去客廳玩,我們很快就能吃到媽咪的燉肉了。』

『嗯。』

指尖隨著回憶滑過佈滿灰塵的桌面,記得爹地的日記就放在下方的抽屜,於是好奇地想看看記憶中的日記,是否有爹地給他的訊息,就像老電影演的,寫給十年後、二十年後的孩子,寄到未來,穿越時空的信件。

「糟!鑰匙!」

想拉開抽屜,卻發現抽屜是鎖上的,至於能開鎖的鑰匙早不知道被扔到哪個角落,又或者早在多年前就被當作沒用的東西扔進了垃圾桶。

「爹地,對不起。」

伊格西對著老舊的木製桌子說了句抱歉,然後用兩手抓住抽屜用力往外猛拉。卡咚卡咚的撞擊聲在本就不太安靜的社區不至於成為鄰居過來敲門抗議,或把警察找來維持安寧的理由,於是伊格西更用力地拉扯上鎖多年,鎖孔都已生鏽的抽屜,直到它再也支撐不住被蠻力拔出為止。

打開的抽屜躺著同樣被灰塵佈滿,髒髒舊舊的日記,日記邊緣有著被蟲咬蝕和被倫敦多雨潮濕的天氣而變得扭曲沾黏的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