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庶女到后妃:妃子不善(149)
她略微怔了下,半晌才开口道:“做王爷的侧妃,也没有委屈了你的宫婢。哀家只是以防万一,若是子郁并不会有二心,那么你的宫婢日后在晋王府里,也能好好的生活着。”
我何尝不知太后的意思,她真是想得太周到,所有的事情,她都一一打算好了。
我更加知道,太后虽然这一次做了让步,同意北齐郡主和亲,却也是在这之后处处算计的。如果能让那郡主死,我相信,太后定不会手软的。只是,倘若真的那样,不但夏侯子衿那边说不过去,北齐的人也会趁机发兵。
郡主死去,那么不管怎么样,天朝都不在理。
我不说话,听太后又道:“告诉你的宫婢,哀家决不希望北齐郡主生下子郁的子嗣!”
心头一震,深深吸了口气。
那北齐郡主,是又一个姚淑妃啊。
北齐皇帝要那郡主入住后宫,自然是希望她能生下夏侯子衿的孩子。而太后,也是怕她生下晋王的孩子,如果生下儿子,那么便是晋王嫡子。晋王也是夏侯家的子孙,难保北齐的人不会寻了什么借口,拥立晋王为帝。那便是太后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我依旧跪在低下头,太后方才的话,于我,是两难的。
太后往前走了一步,亲自伸手来扶我。我吓了一跳,她扶我起来,低声道:“檀妃,这后宫里,你不是最漂亮的女人,可哀家从你的身上,看见了睿智。”她看着我的眸子微微连着一丝光芒。她是否,从我的身上,瞧见了年轻时的她自己?
继而,又无端想笑,我如何能与她比呢?
听她又道:“做皇上的女人,你以为什么才是真正的赢了?得宠,就能真的赢么?”她放开我的手,长长叹息一声道,“你再得宠,也不过短短数十载的时光。而那日后更加漫长的岁月,你又该如何?”
有些讶异地看着她,我不知道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是否想起了如今的裕太妃她是当前老王爷的宠妃,如今,谁能说她过得比太后好呢?
“哀家希望你留住皇上的心,也是担忧北齐郡主来和亲会乱了皇上的心。”太后瞧着我,缓缓笑道,“可是檀妃,你赢了。”
心口似被什么东西轻轻撞击,原来太后那么急不可耐地要我和皇上在一起,便是考虑到了今日之事。在她听闻夏侯子衿对她将北齐郡主赐婚晋王一事并不生气时,她才是真正地放下了心吧?
我低了头道:“太后多心了,皇上睿智,不会被谁乱了心智的。”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很理智的人。我想,这个世上,除了拂希,再没有人能让他做出不要世子之位那般疯狂的事了。而拂希,已经死了。
我想,纵然那北齐郡主真的进了天朝的后宫,夏侯子衿也定不会如太后所担心的那般。
太后这才点了头,又回身,过软榻上坐了,才看着我道:“哀家有时候,真羡慕你。”
我一震,听她自嘲一笑,开口道:“这辈子,哀家和裕太妃,谁都没有赢了谁。”这是她第一次,心平气和地提起裕太妃,那语气似叹息,似无奈,还带着淡淡的悲伤。
“太后……”
她却抬手示意我不必说,只道:“哀家老了,也不知还有几年可活……”她叹息着说,我忽然觉得,不知还有什么话能出口,便只安静地站着,心绪万千。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才听太后道:“你去吧,记得哀家和你说的话,明日,再和哀家回话吧。”
张了口,想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只道:“是,臣妾告退。”
到了外头,晚凉与朝晨迎上来,小声问:“娘娘回宫了么?”
我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便径直朝外头走去。
回了景泰宫,此时已经快至戌时了,进了寝宫,两个宫婢才要出去,我忽然开口:“晚凉,你先留下,本宫有话要说。”
她忙回身道:“是。”
朝晨退了下去,轻声将房门关上。
我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宫婢,脑海里一遍一遍地想起方才在熙宁宫里太后说的话。继而,又要想起那日我承诺了她与朝晨的话,如今可叫我.怎么开口。
要说给晋王做侧妃,那也不是随便能给的。不然,恐引起晋王的怀疑。
所以,我只能选择晚凉,只因晚凉今日在后宫与晋王有过一面之缘。我是不曾想过,那一次无意的相撞,也能让我作出文章来。
“娘娘,您有何事要吩咐奴婢?”听我长久不说话,晚凉终是忍不住开口问我。
闻言,我才猛地回神,面前的人担忧地看着我,又问:“娘娘是累了么?还是早些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语毕,便上前来扶我。
我顺势拉住她的手,她明显吃了一惊。
吸了口气,说道:“晚凉,可还记得那次,本宫说日后定找了时机,给你和朝晨择了好的姻缘嫁出宫去?”
她的眼睛微微撑大,继而点了点头。
松开她的手,转过身去,我浅笑一声:“本宫怕是,要食言了。”
“娘娘……”她顿了下,低声说道,“奴婢不曾将那事放在心上。”
不曾放在心上,说得很好。她到现在,还在安慰我。
回身,看着面前之人,咬着牙道:“北齐郡主来我朝和亲,太后将她赐婚给了晋王。可太后不信任他们,要本宫让出一个信任之人,做晋王的侧妃,跟随他们回封地去。如此,你该明白本宫的意思了吧?”
晚凉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我不忍再去看她的眼睛,只微微别过脸。这辈子除了顾卿恒,再没有人能如身边的三个宫婢那样能对我尽心尽力了。可我却要亲手,将她从深宫推进另一个形似深宫的地方去。
还是,要她独自一人……
半晌,见她跪下,朝我磕头道:“奴婢愿意。”
“晚凉。”我哽咽看看她。
她又道:“奴婢愿意去做娘娘的眼睛,如果娘娘记得那时对奴婢说的话,那奴婢也告诉娘娘,奴婢也一直记得。奴婢说,等有一日娘娘真的过的好了,奴婢再听从娘娘的安排。如今,正是奴婢为娘娘效力的时候。何况,做晋王的侧妃,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奴婢过去,必也不会太委屈。”她一字一句说得淡然,丝毫听不出不悦与踌躇。
我忽然间,说不出话来。如果她求我让她留下,也许我心里还能好受一点。可偏偏,她是如此懂我……
从芳涵要她过景泰宫来伺候我开始,我与她,不知不觉已经彼此深深地了解。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便能知悉的心中所想,无需我言明。
二人静静地待在房中,好久好久,我才俯身去扶她起来。
其他的话,她也不说,只问:“娘娘要奴婢如何做?”
这次晋王来皇都,皇上已经赐婚北齐郡主给他,所以,不管是我,还是太后,再说要送个宫婢给他做侧妃,那于情于理,都是不合的。
所以,此事最好,是晋王自己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