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不喝?过来啊!”
他看了看脸臭臭还在催促他的娇少爷,好像有只毛绒绒的小狐狸伸出尾巴尖在他心池子里撩拨了一下涟漪,段枢白莞尔,受宠若惊地、仿佛被压迫民众翻身做主人地走到了泥潭边缘。
段枢白手撑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手上都是泥,你喂我吧。”
说出这句话的他,脸又膨胀了。
萧玉和不言不语,臭着脸拧开盖子,身子凑过去喂他喝酒。
待段枢白喝够了之后,萧玉和用手帕帮他搽干净嘴边溢出的酒液。
段枢白心中不安宁,被娇少爷突如其来的温柔搅和得七上八下,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段枢白觉得自己怪怪的,娇少爷也怪怪的,察觉到怪异但又不清楚原因的他心生烦躁。
“好了,臭死了,一身汗臭泥巴味,离我远点!”
这句话点燃了段枢白心中的烦躁,什么叫我一身汗臭泥巴味,累死累活在这泥水里泡着是为了谁?
他看着一脸嫌弃他的娇少爷,胆肥起来并且自觉翻身做主人的段枢白一个没忍住,抓住萧玉和的手臂一拉,萧玉和失去重心,“啊”地一声摔进了泥潭。
泥水覆上了萧玉和的锦衣,他手足无措地爬起站在软趴趴的淤泥上,浑水淹过膝盖,湿透了的衣服黏答答地贴在他身上,段枢白把他拉下来了还不满足,抓了一把泥巴抹在萧玉和光洁的俏脸蛋上,恶劣地叉腰笑道:“你现在也一身泥巴了,咱们谁也别嫌弃谁。”
萧玉和目瞪口呆地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淤泥,看着手上的黑泥,眼睛瞪得仿佛要吃人,“段枢白,你个混蛋!!”
虱子多了不怕痒,事情已经做出来了,段枢白也不带怕的,高声应道:“混蛋在这。”
气狠了的萧玉和不管不顾起来,喘着气弯腰抓了两把黑泥,愤愤的砸向段枢白,段枢白抬起右手,挡住了娇少爷接连几波的泥巴攻击。
当初互扔花瓣的那天,他就预料到了总有一天他们会互扔泥巴。
段枢白事后诸葛地这般想到,被娇少爷猛砸了一堆泥巴,他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正常多了。
萧玉和发泄了怒气后,看着段枢白被他砸了一身泥巴,活像一个摔进泥潭的大猫一样滑稽,忍不住笑出了一声,结果才笑出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模样和对方半斤八两,他又换上了怒火滔天的表情。
萧玉和恶狠狠地剜了段枢白几眼,他转过身,决定不理这个混球,他一定要回去淋浴三遍把身上的淤泥都洗掉。
段枢白抓住萧玉和的手腕。
萧玉和甩开他,“你干嘛?”
“反正都弄脏了,不如在泥水里多玩几下?”
“这么脏的泥水有什么好玩的?你自己一个人玩去吧。”
“哎,别走啊,来亲身体验一下你最爱的莲花未来的生长坏境,我敢保证你这么个娇少爷,从来没有体验过‘爱花’的出生地,有一个词不是叫做-爱屋及乌,说不定你——”
“你、你再胡说八道你今天就睡这!”
“好吧,我不说了,我教你捏泥人吧,你看见过街边卖泥人的老爷爷没有,看我来捏一个‘你’给你看。”段枢白在塘边抓了一团泥巴,亲手给娇少爷捏泥人,新鲜泥巴做的,货真价实的泥人。
他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学着火柴人的样子捏了一个“萧玉和”。
“你看,很快就捏好了。”
萧玉和看着那个据说是自己的泥巴火柴人都快被气笑了。
他抢过段枢白手上的火柴人,揉搓成一团,“我来捏一个‘你’给你看。”
段枢白在一旁拭目以待。
泥团在萧玉和手中快速成型,不多一会儿,一个活灵活现的小乌龟出现在他手中,做事严谨的萧玉和还用石子认认真真地画上了龟壳,做好一切后,他眉眼带笑捧着给段枢白看他的作品,“你看,这个就是你。”
段枢白笑着点点头,他懂萧玉和的意思,服软道:“好好好,我就是乌龟王八蛋。”
“你才不是。”萧玉和笑容僵了,闷闷的说道,你要是乌龟王八蛋,那我嫁给了你,我是什么?
“天快晚了,夜风也凉了,你快回去洗热水澡吧,你身子骨弱,小心着凉。”段枢白吹着清凉的冷风,开始后悔自己把萧玉和拉下来。
他回忆起萧玉和生病那时虚弱苍白的样子,内心猛地抽痛了一下,在心中暗骂自己上千回。
第18章 玉佩
衣服湿了黏在身上,被转凉的冷风吹了一下,萧玉和缩了缩身体,“那我回去了,你呢?”
段枢白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黑皮种子,道:“我帮你种完莲花就上去。”
萧玉和忍不住关切道:“风冷了,你小心生病。”
“放心,我衣服又没湿,而且我体质好着呢。”
萧玉和回去泡了一个热水花瓣澡,他泡在蒸汽腾腾的热水里,木桶里面洒满了粉嫩的花瓣,闻着清甜的香气,他才感觉自己身上的泥巴味消失不见,浴桶边的小木盆里,泡着他脏兮兮的衣服,萧玉和愤愤地打算泡一个晚上再洗。
段枢白整饬好莲塘,拍拍手掌,就等几个月后开花结果。
他洗完澡,换上一身白色的常服,去厨房帮萧玉和端菜上桌,由于傍晚的事故,他们家今天比往常晚半个时辰吃饭,萧玉和吃饭的时候瞪了他好几眼,仿佛要把段枢白当成饭菜来啃,胃口比前几天好了一倍,也不管什么食不过三的规矩,一道菜夹了四五六七次。
段枢白暗暗点头,果然多活动活动,会吃得更多一些。
临睡前,萧玉和在房间里东翻西找,段枢白上楼看见他翻出了六七个红木金锁小箱,一个个打开翻找,不由得疑惑道:“怎么了?在找什么?”
萧玉和情绪焦急:“我的一块玉佩不见了。”
“玉佩?”
“我放哪了?明明中午还见过。”萧玉和情态焦急,显然那玉佩对他很重要。
“什么样的玉佩,很重要吗?”
“很重要,那是我父亲送给我的生辰礼物。”
萧玉和的父亲已经去世,父亲给的礼物,自然是遗物,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段枢白道:“你再仔细想想,中午见过之后放去哪了?”
萧玉和闭上眼睛,拼命平复下杂乱的心绪,在脑海里苦思冥想,“中午我拿在手上把玩过之后,我在软榻上睡着了,玉佩放在枕边,我起来的时候……”
“啊!”萧玉和猛地一抽气,“我想起来了!我起来的时候,顺手别在腰间,然后我下了楼——”
萧玉和蹭蹭蹭地下楼去浴室,段枢白也跟着下去,萧玉和在衣服堆里翻找了半天,“没有,到底掉到哪里去了。”
两人加上匆匆而来的秋然又在院子里找了许久,还是没有看到玉佩的影子,段枢白看了看浑浊一片,倒映出月亮的黑幽幽泥水,说道:“有可能掉进了莲塘。”
萧玉和急的快哭了:“这要怎么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