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公子(120)
就在这晨光微熙的清晨,经历过各种风浪的司马熹瀚,忽然心头一酸,眼眶发热,胸口被一种不知名的东西填满,然后全身都忍不住在抖,就快要站立不稳。
这漫漫一生,求的,莫不就是这一刻。
什么富贵荣华,权势滔天,很多人穷其一生,最终想要的,其实就只是这样的时刻,这样的温暖和幸福。
司马熹瀚的手还带着抖颤,轻轻抚上沈碧染的长发。沈碧染为他系好了腰带,抬起头来,一双澄澈的眸子还带着些许刚醒的迷蒙氤氲,望着他,“瀚,你要出去吗?”
司马熹瀚弯下腰,把沈碧染轻轻抱起,重新放在床上坐好,“不出去,我一直陪着你。”
仆人们伺候完洗漱,很快端了早饭来。乳白色的汤,细细的面整整齐齐的卧在汤里,上面飘着翠绿的叶子和嫩黄的碎蛋,旁边还有几碟清淡的小菜,浓浓的香味飘出来。
沈碧染病了两天,现在觉得肚子饿了,端起来就吃。司马熹瀚在旁边忙轻声的劝,“慢点吃,小心烫着。”
沈碧染吃东西的样子虽不优雅,在熹瀚眼里却尤为可爱,男子的嘴角不由的慢慢绽开一个清浅的微笑,一向冷冽的脸部线条顿时柔和下来,俊美非常。
可惜沈碧染眼前只有美食,没有看到。他喝完汤便伸手抓糕点往嘴巴里塞,还口齿不清的道,“我最喜欢梅花糕了。”
司马熹瀚始终静静看着沈碧染,眼底一直含着笑。沈碧染吃东西的样子像一只小仓鼠,亮亮的眸子专心致志的望着食物,一大口咬下去,腮帮子鼓起来,然后慢慢的咀嚼,脸上带着最单纯的满足和欢喜,眼睛也开心的微眯,弯成月牙。
看他吃东西的样子真的比自己吃还满足。
沈碧染抬起头来,“瀚,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司马熹瀚仍是望着他,却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神色,假装威严,“糕点不可以再吃了,早上吃那么多甜食对身体不好。”
“哦。”沈碧染低下脑袋乖乖的应着,心里嘀咕他真是大冰块。再一抬头,看到已有人立在门口,俨然是有事要报。
“主子,您今天约了去聚宾阁和……”
沈碧染一见,忙善解人意的道,“你去忙吧,不用陪我了,我吃完了还想睡一觉。”
熹瀚犹疑片刻,摸摸他的头,“那你好好睡,我忙完就很快回来。”
沈碧染乖乖的点头,忽而想起了什么,两眼又亮亮的,“我要吃刘记的香糖果子,回来时帮我带好不好?”
“好。”
待到中午,又下起了绵绵春雨。市集却依然热闹,整条街道贩卖诸多小吃与零嘴。司马熹瀚谈完事情,特地亲自绕到刘记糕点铺子为沈碧染卖糖。他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眼前不断浮现沈碧染的脸。
不知小东西睡的好不好?烧该完全退了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上午就不该离开,该一直陪着他。
回了府,司马熹瀚的脸却当即冷了下来。
“他去哪了?”不怒自威的气势,让眼前的几个丫鬟吓的发抖。
“奴,奴婢真的不知道……”
等了一会,到底是坐立不安,司马熹瀚迎着小雨亲自带人沿街找。冷着一张脸,越走心越沉。这个不安分的小东西会不会出事?他身体还没好,会不会又淋雨到发烧?会不会不回来了?熹瀚又想起李兴的事,心里更是发慌,担忧的无所适从。他一路找寻无果,最终决定回府等,却再也没有往日的冷静沉稳,在屋里焦急的时刻难安。
沈碧染此时刚从妙手堂溜出来,拿了自己要吃的要用的药,还有一些可以让熹瀚慢慢想起以前事情的药。从来不知李伯这么难缠,硬是不放他走,害他费劲了心思好容易才逃跑。跑出来后,又看见有小摊做糖人,好久都没吃了,不禁玩性大发,买了一个美滋滋的吃了一路。
“公子回来了!”
正担心的坐立不安的司马熹瀚听到外面传来的这一声,立刻一个激灵的迅速起身。见到沈碧染走过来,小脸还有些苍白,焦急顿时变成了心疼。下一刻,却硬生生的压抑住心疼,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站在那里冷冷的开口,“给我去那椅子上坐好。”
沈碧染顿时心虚,老老实实的听话。
熹瀚一副审问犯人的严肃架势,“说,去哪了?”
“去妙手堂了。”
“去那做什么?”
“去拿药。”
“拿什么药?”
“治内伤和心疾的药。”
见熹瀚始终冷着一张脸,沈碧染忙可怜巴巴的道,“瀚,我错了……”边说边偷偷抬起头看他,见熹瀚竟还是没反应,沈碧染的语气更透着委屈,“我淋了雨,还饿着肚子……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司马熹瀚早心软心疼的不行,却仍是面无表情,“说说,错在哪了?”
“我不该出去……”
“嗯?”凤目冷冷一挑。
沈碧染见状,忙继续招供,“我,我骗了你,我还路过买糖人的小摊,还买了糖人……”
一双凤目冰眸依然不为之所动,“就只有这些?”
“街上有人迎亲,我还在街上看了一会热闹……”
俊脸冷的更厉害,这下却连话也不说了。
沈碧染不禁发慌,漂亮的眸子又硬生生弄出点雾气,装出哭腔,“瀚,我都说了……我不敢了,再也不跑出去,也再也不骗你……别生气了还不好……”
小狐狸心里暗暗想着,这个大冰块,怎么还不心软?
“唉……”
过了片刻,忽然听到司马熹瀚叹了一声。
接着,熹瀚就向他走来,把他紧紧抱在自己怀里,一摸他的额头,经过这一中午的乱跑,低烧到底没退,心里更是又疼又气。熹瀚的语气带着深深无奈,“你这个磨人的小东西,真是拿你没办法……”
到底心软了。沈碧染正想乐滋滋的得意,一抬头,却对上了熹瀚带着担忧和依稀哀伤的深邃眸子,顿时一愣。
男子轻声低喃,“你跑出去,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可知那种感觉有多难受,难受的整个心都生疼……”
沈碧染从来没见过熹瀚那样的神情和语气,心底顿时跟着一疼,这时,见到熹瀚的脸色瞬间又恢复冷冽,沉声道,“你还没清楚自己到底错在哪了,再给我认认真真的重新想想。”
“……一是跑出去,二是骗了你……我刚才都说了呀……”沈碧染扯着熹瀚的袖子,暗想熹瀚一定是不喜欢自己,所以才不心软也不纵着他,语气不由得更加委屈,甚至开始伤心,“我知道错了……”
“你还是不知道你错在哪。”熹瀚努力不去看怀里人的可怜模样,强忍着胸口汹涌的心疼和爱意,继续冷着脸道,“一、你不错在跑出去,相反,我想要你永远都是自由和快乐的,想去哪里、想玩什么、想吃什么,只要你高兴,全都可以;二、你也不错在骗了我,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始终无条件的相信你,更相信你就算骗我,也都是无关紧要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