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晏律离开的方向,吐出一口气,喃喃道。
“还好啊,要是师兄说他愿意让纪遥去当你徒弟。我可真得担心了。”
若是明知纪遥有可能是奸细,还要将他留在他身边,凤语鸢可能真的会为了防止师尊所说的事发生,把事往更绝里做了。
毕竟,无情道的情劫,可不是好相与的。
文玉林摸了摸脑袋。
“难不成师姐觉得......师兄还会有别的答案吗?”
难不成师姐觉得,师兄会拒绝他这样两全其美的方法,也要将纪遥留在身边?
那是不是太不像师兄了一些。
凤语鸢沉默地微微抿唇,红艳艳地唇轻咬出一道痕迹。
“是啊。你没心没肺,我刚刚等师兄回话,可等的心焦。”
她当时可真怕,真怕师兄明知师侄可能会拿刀刺向他,还执意要站在他刺得着的地方。
甚至她都没想到最后会等到这种答案。
她放心了,她高估了师侄在师兄心中的地位。
凤语鸢满意地勾起了唇,拍了拍文玉林的肩,与他勾肩搭背地道,“快给我讲讲,纪遥儿到底是什么身份,你们刚说的云里雾里的,我一知半解。”
..........
天枢宫地处仙门之中海拔最高的山峰,主要原因是位置高,好引雷。
四季之中冬日占了绝大多数,时不时地就飘些雪。
纪遥本就是冰山下生活的白狐,非常适应这冬日占了绝大多数的宫门,也不惧寒冷。
常常穿着一身单薄的法袍,潇洒地乘着飞剑,来回奔波。
这一回也是。
他刚从擂台上回来,肩上落满了雪,扑腾地跳下来,在阳光下,好像闪烁着一层光,那俊美的五官更加英姿勃发了起来。
见纪遥回来,外门弟子放下扫雪的笤帚,仰慕地望着纪遥。
今日纪遥师兄又是回来的最早的,可见一定又是以极大优势打败了来挑战的宗门长老。
他们的大师兄永远是那么的出类拔萃。
今天是第四天了,还有三天宗门大比就要结束了,纪遥一定能守擂到最后的。
“我看岳师兄比较困难,他那一场打到现在还未分出胜负。”
“他没事吧?”
“要是输了,作为领队,纪遥师兄还得再多加一场比试。”
在几个外门弟子的议论声中,纪遥头也不回得进了天枢宫。
看见未拉起的帘子,还有在宫内正在抚琴的师尊,纪遥诧异地张了张唇。
“师尊。您......”
您还会抚琴呢?
纪遥觉得这后半句话,还是不说为妙,免得师尊以为他这么问是觉得师尊不够风雅,不配弹琴呢。
纪遥见晏律弹得认真,好像不准备理会自己的样子,便就近找了个位置,拉了个垫子,盘腿坐了下来。
他没什么音乐素养,前世听得都是流行、摇滚、嘻哈,古琴?他就听过几个古风歌手的伴奏里偶然出现过。
弹成什么样都可以,只要不是噪音,他都能夸出个“好”字来。
更何况,演奏者还长得那么好看,所以纪遥听得特别陶醉,听得特别放松,甚至坐着坐着,百无聊赖地躺了下来,像狐狸一样四肢蜷缩着窝在垫子上。
没一会儿,琴声终了,纪遥也快睡着了。
“纪遥。”
纪遥没听见,继续趴着,只感觉到一阵灼热的气息落在耳边,又道了一声。
“地上冷。”
纪遥眨了眨眼睛,依旧没有反应。
冷?那一定是当人当太久了矫情,他当狐狸那阵,天天这么窝在雪地上,一点也不冷,就是越睡越困。
或许,少年毫无防备的睡颜打动了仙尊,他不再叫他的名字,从他的膝盖窝穿过,将他横抱了起来。
转身进了寝宫。
地上确实冷,冷到,纪遥都没发现自己有点进入半冬眠的状态,睡得极沉。
被人搬来搬去也没有醒。
仙尊坐在玉床边上,本该沾着冷意的眉眼,一片温和,静静地看着少年的睡颜,好像是被定身术定住的石雕。
纪遥睡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看着看着又想起了纪遥结丹的那天。
他帮他扛过数道雷劫之后,有些意料之外的事。
明明结成了元婴,少年却突然抱住了他,忽然落下了泪,每一颗都像是熔浆一样,炙着他的皮肤。
为何哭?
为什么,他不明白。
自从灵台蒙尘,他好像总去在乎一些以往从不在意的事。
纪遥打了个哆嗦,终于醒了过来,看见头顶熟悉的装饰,眨巴了一下眼睛,往师尊身上望去。
忽然反应过来了怎么回事。
嘴里还含着口水,马上含糊地道,“师尊,那什么你弹得真好听!如听仙乐.....不!是真仙乐啊!”
“......好听?”
晏律站了起来。
他还未修无情道时,是弹得不错。
但是自从修了无情道之后,弹琴既是将手指在一个特定的位置上,按琴谱拨动,以修仙者的专注力和控制力,弹第一遍和弹最后一遍都是一样的。
不过是在浪费时间。
晏律垂下头,看向还躺着的纪遥。
“你与其他宫门接触,莫先学了一套阿谀之词。”
纪遥听着这话,特别别扭,好像师尊在吃醋一样。
他还和哪个宫门接触过?不就是大型图书馆,天权宫吗?
这几天文玉林好像对他更好了,整天关怀,连岳灵攸都说,他比他还像是天权宫的内门弟子,师尊会吃旁得宫门的醋吗?
纪遥又觉得是自己太自恋,想多了。
“哪是阿臾,我真这么想,可惜师尊不常弹琴,要是师尊天天弹,我肯定没事儿就取一个垫子就睡在师尊脚下,待到师尊烦了我。”
这辈子狐狸当太久了,就是有些改不了的习性。
纪遥习惯了在树下抱着自己的尾巴,在雪地上酣睡,完全意识不到,一个少年、乃至一个青年,整天窝在垫子上睡觉,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不合宜的画面。
一次也就罢了,他还想天天这么做。
要是放平常,晏律早拿形象、仪态批评他不合规矩了,但是这一回他放过了纪遥不合适的畅想。
毕竟他这么一口一个师尊的唤他。
也就是最后三日了。
纪遥和晏律正在师徒情深之时,殿外忽然有人进来,说是要找他。
纪遥走出寝宫,往正殿走去,几个天权宫的弟子跪在殿下。
纪遥蹙了蹙眉,不知道怎么了,他们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
“不好了纪遥师兄!我们岳灵攸师兄!输了!”
纪遥马上瞪圆了眼睛,“岳灵攸也有金丹中期乃至即将到达后期的修为!怎么会?”
他刚刚就听说岳灵攸所在的战况不是挺好,但是还未想过,他真的会输,他离开的时候去看了一眼,对方明明只是个金丹中期。
“谁知道呢,但是听在看的师兄弟们说,对方手段狠辣,身形鬼影重重,实战经验极其丰富,岳师兄近日为了布阵本就有消耗,或是这样......所以才一时不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