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知她是什么身份,只知道她的头上戴着一只漂亮的银簪,他们仿照着那银簪,移植来了一棵树,与她合葬在了一起,感谢她陪他们度过了一段很有意思的时光。
听他父母说,那女子的情路坎坷,所以对他们的关系十分艳羡,并极尽所能的撮合他们,每次他们想要分开时,被这女子劝一劝,就能重新粘合在一起,就连他们举办婚宴时,那女子也是在场的.....要不是她只是个人类只有百年寿命,未能见到他出生,他们甚至还想让她给他取个名。
在妖域中,人族和妖族有交集没什么奇怪的,他父母又是妖族之中少见的善类,遇上个能说得上话的人类也不奇怪,以往他从未深究过这件事。
如今穿越回千年前,他才知道,因果循环的力量有多可怕。
而他也终于和他父母一样,认识了这树下葬着的人。
“迟萤夫人。”
纪遥启唇喃喃着。
那树像是回应着纪遥的呼唤一般,末尾的一枝树杈,伸向纪遥,开出了一朵玉白含苞待放的花朵。
“原来如此。”
“怪不得......”
他爹娘会成为魔尊大将。
...........
魔界
魔宫被层层叠叠的魔种、魔修包围,他们挤在一起,队伍看不见尽头,不少魔族生生被同族挤下了护城河的大桥,葬身在了血池的发源地血河,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呼声。
这些魔族生性残忍并不觉得这一幕很残酷,看到反倒哈哈大笑着,嘲笑着同伴滑稽的死相。
这样一群恶徒,正在魔宫外逼宫。
以往一直簇拥在魔尊左右的鬼族已经没落,只剩下了祭司一族,还有一大部分的魔修,他们正在拼命抵抗,但是仍然一退再退,直被这群魔种逼到了城角,靠着大阵庇佑,也不知这大阵能护到何时。
魔宫外,满地的曼珠沙华,在鲜血的滋养下,盛开的更为绚丽。
这一场大战,成了它们最好的养料,谁胜谁败,这都不重要,因为无论魔宫的主人是谁,它们都会尽情的绽放在血殿外。
宫外两个头顶魔角的纯血魔族飞在天上,对着城墙上那些戴着兜帽的祭司怒道。
“大祭司,你为何非得袒护迟冥为尊!”
“我们几个也有化神后期的修为,为何不配称尊?就是我们不配,魑魅大人乃炼虚境的魔族,他不比重伤未愈的魔尊更适合称尊吗?”
“魔界不该只将目光投入仙界,那些柔弱的我一根指头就能碾死的凡人,才是我们先要毁灭的对象,灭了地上的凡人,仙界之人也坐不住,自然会自乱阵脚,届时我们攻入仙界易如反掌。”
“......是啊,是啊!”
“迟冥那家伙多少年来只盯着仙界,不知我们有多少弟兄都是白白牺牲的。”
城下乱哄哄的一片,年老体衰的大祭司头戴着大兜帽,冷哼了一声。
“你们当然不配!”
“你们这些井底之蛙,都不知当年我看中他究竟看中的是什么。”
“他对于我们的魔族复兴大计十分重要,我绝不可能让你们这些无知之辈在魔界称王称尊。”
大祭司的祭司一族和底下的魔族僵持了一段时间,谁也没能说服的了谁,便又战了起来,大战引动阵法屏障不断闪烁着被攻陷的凹痕,一群站在城内的魔修急的满头冒汗。
不仅是魑魅不在城中,就连他们魔修之中的领头人,也不知为何不在城中,祭司一族的大祭司虽然也有炼虚后期的修为,但是他似乎一直忌惮着什么不敢出手,光靠他们可抵不住这么多纯血魔种的攻击啊!
难不成今日这魔宫就要易主了吗?
一群魔修悲观的想着。
虽然他们的主人迟冥大人也不是善类,但是可比现在站在桥上自己人都能啃杀自己人的纯血魔种要正常多了,谁知被他们颠覆之后,他们这些虽然入了魔,但是本质上还是个人类的魔修,会不会首当其冲地被他们欺负。
要是白狐一族的两位大能在此,该有多好啊,战况肯定顷刻就能逆转。
尤其是胡玲儿的箭,一定能直接先将那两个正在阵前叫嚣的魔族先射杀了,要他们群龙无首,自然敌心大乱。
他正这么想着,身旁忽然静悄悄地冒出了一个身戴黑色兜帽,全身包裹在一片漆黑之中的人影。
手上举着一把令他极为眼熟的弓箭。
魔修将领瞳孔猛地一缩。
“这不是胡玲儿前辈的.....妖弓吗?”
但是胡玲儿前辈不是闭关去了?
这举弓之人是谁?
来人全身包裹在黑衣之中,但是也能看得出他身材修长纤细,一段腰肢十分符合狐族的特征,盈韧有力,也看不太出来男女。
他举弓的手很稳,一只手臂展出去,一次拉了两只箭矢。
魔修立刻惊呼了一声。
这人是什么修为,能将化神期的弓箭,一次拉出两只箭?!
“炼虚期.....炼虚期的妖族。”他口齿不清地嘟囔道。
“胡玲儿前辈,您出关了啊。也没告诉过我们,早知道我们就去妖域找您了。”
有这等大能相助,他们何至于被逼到城角呢,让底下这群魔种猖狂。
来人并不理会他的相认,仍全神贯注在箭矢之上,随后定住,放开了手上的箭。
那两只乘着风势的箭矢,无情地贯穿了那最前方的两个魔种的喉咙,其上的威压,让两个魔种躲都无处可躲。
大祭司也吃了一惊,朝着射箭的城墙方向看去,射箭之人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了一个摸不着头脑的魔修将领,和一群群龙无首之后,惊恐之余,被自己人挤下桥头的纯种魔族。
.......
头一回干了些像魔尊下属的事,竟是在他们二人已经不再是上下级关系之后。
纪遥趁乱进了魔宫,绑了几个侍者,从血池走过,走到那张曾经发生过极其屈辱的往事的大床边上。
魔尊还在沉睡。
他脸上没有戴面具,那张与晏律一模一样的脸就那么露在外面,纪遥逡巡过对方高耸如峰的眉眼,在那双紧闭着的凤眸处看了又看。
迟冥果真的长着一张和他师尊一样的脸。
说来,他出现的时候,他师尊正好进了时空禁室,难不成,师尊一直有两重身份?一个是魔界的魔尊,一个是仙界的支柱?
纪遥扇形的睫羽不断地颤动着,心思乱到了极致。
但还记得,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纪遥将被黑猫耍着玩的天品伴生雪莲从怀中掏了出来。
魔界要大乱了,这些魔种要是没有魔尊管控,恐怕会去危害人间,再说.....魔尊重伤,本就是因为他为他扛了雷劫。
纪遥为自己要救迟冥的举动,找了数个理由,才终于上了前去。
一手指挥着灵气,另一手放出天品伴生雪莲,将半株天品伴生雪莲输送给了昏迷的魔尊。
整半雪莲的药力全都涌入了迟冥的身体里,但是却像是一颗沉入大海的针,听不到一声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