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商怨·禛心错付(279)
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一抿嘴,手一贯而为地背起在身后,朝前迈出了几步,似在衡量,又似乎全不在乎。北京夜晚的风萧瑟凛冽地吹打着她的背脊,吹乱她的长发,却似乎吹不倒她屹立的灵魂。
我不禁矗立风中,却有另一番前所未有的感悟。
“格格,上次惜败,灵尘多有抱憾,今日借此机会,想再会一会,切磋一番,你意下如何?”些许,她转身如此说道,却似乎说到了我的心上,接着热酒在体内的一股劲,嘴角微微撇起,抬眼看了看东门的观景楼,似乎值得一试。一身的便装,也为此增添了方便,遂挑手请道:“出招吧!”
“呀。。。”随着一声,就见她抬手出拳,步伐之快,出拳之速,如一阵劲风迎面而来,急退我几步,随即收住,偏身左挡,劈掌回摆,她左手接招,这下连番推挡,互不相让,借力打力之道,她已深谙于心,拳脚并用,一时激起千层灰,一个回身弹踢,被她迅速一手接住继而推我出谷,几下旋身,及时收力站稳。不禁笑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应该送给你才对。”
“彼此彼此!”
“啊。。。”说完,我便借着酒力发出了又一番强烈的攻势,两人腿脚并用,双拳互博,激战之下,顺着观景楼的外墙,上了城楼。
“今日痛快一战,他日若是再相逢,是敌是友,就听天命吧!”
我微叹,道:“我们不能只信命,老天爷可是最不可信的,要信就信自己!”说完,便抬腿而上,又是一番你来我往,不相上下。她的拳法刚烈,我的身法轻柔,刚柔并济,互补不足,难分高下。
“呀。。。”她一个抡手出击,我急挺身避开,她顺势的抬脚,叫我不得不为避开攻击而翻身撤离,挂出了栏杆外,随即脚下借住栏杆的回力既又反弹而上,一个回旋踢将她连连击退,再一个纵身回踢,直将她逼去几步之外,最后两人不约而同地一起发力并进,这场斗武最终在拳拳相抵的形势中收官,我和她终是相视而笑,心中不胜痛快。
第三章 何如莫相识 偶遇之夜
“啊~终于完事了,可以回去歇着!”一大早的受罪似的去到各宫请完安,这才稍稍放松地伸了伸懒腰,刚要动身往回走,汐云却在旁说道:“格格,还不行啊!”
“恩?”我极为不解,她解释道:“咱们还要去给咸福宫的陈妃娘娘请安的。”
“哪里又跑来一个陈妃?”我更是惊讶,“难不成皇上又册封了新贵?”
“啊?”汐云被我这么一问,也愣住了口,随即忙挥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是之前陈妃娘娘去了广化寺给皇上祈福,才回的宫。”
听她这么说,我只觉痛苦又无奈地眨了下眼,都怪康熙没事娶这么多老婆干什么,还要一个个去请安,真是辛苦我的双腿了,比练武还要累。
没办法,规矩就是规矩,困在这个鸟笼子大的深宫里,就要遵守这里的游戏规则。
来到了咸福宫,只闻到一股幽香扑鼻而来,汐云感叹道:“格格,好香啊!”
不禁撇撇嘴,心里纳闷,这个陈妃在搞什么?是要招蝴蝶吗?
循着香味,一路走到了内殿门口,只见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安逸地躺在一旁的软榻上,榻前云雾袅袅地如蒸汽般喷洒着,由于水汽的缘故看不清女子的脸,只是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汐云,问她这是在干什么?汐云回答我说,这是香薰护肤!如此,便也明白大概,原来在古代就有这么高级的美容方法,这个陈妃貌似是个视容貌胜过一切的女人,再环顾她宫中的陈设和装饰,也是极为华贵,如此看来她是个很重享受的人,真是好奇,深宫的女人都是城府极深,行事低调,谁会傻到这么高调地把自己往风口浪尖上推呢?是她真的纯情还是假装纯情呢?
“如青给陈妃娘娘请安,愿娘娘吉祥!”上前照着礼仪给她请了个安。只是她半晌也没个回声,直到旁边的嬷嬷提醒了一句,她才有了些反应,慢慢支起那细软的身姿,稍稍坐正,接过宫女递上的帕子,轻柔细微地擦了擦,又是扶着旁边的嬷嬷站起,妖娆的步伐走下了软榻,我这才看清了她的样子,顿时眉头一紧,是她?当日因责罚初雪而有所过节的陈贵人,难怪了,觉得身影有些熟悉。她见到我时,倒没什么惊讶之情,似乎是意料中事。
她依旧支着婀娜的身姿,脸上一副趾高气扬却并不显恶意的神情,看着我抬手,声音却显得有些欣喜恭维之意,“诶?这可不就是咱们的十七格格嘛,早已听闻咱们皇上新册封了一位格格,我猜想啊,八成就是沈副总管了,这不?我还真没猜错。要你亲自来请安,我哪好意思啊!”说完,便就着椅子,姿态优美地坐下,似乎她的一举一动都要求自己做到极致,尽显美态,无论在有人或是无人的情形下。
心下不禁笑着摇了摇头,直道:“娘娘客气了,怎么说,按着宫里的规矩,也是应该的,况且娘娘如今已经位列六宫之一,身份尊贵,如青不敢逾矩。”
“呵呵”她掩帕轻轻笑了一声,道:“想不到昔日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沈如青,如今也这么安守本分,莫不是转了性子?”
我知道她是在影射当年在御花园里我阻挠她的事情,她记性倒是很好,记仇也是难免的了!随即,她站起,摇曳地走了两步过来,笑着道:“当然了,有句俗语也是这么说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何况是对于像沈副总管这样的叱咤人物呢,一转身,便是鲤鱼跃龙门身价百倍。”
“娘娘见笑了,娘娘您也不遑多让啊!”我也并不示弱地回道。
闻言,她却是笑着摇摇头,拈着帕子,噙了噙嘴角,又是走近几步,到我身边,端详了一番,媚眼含笑道:“格格,你的传奇事迹怕是再给我几个十年也是及不上的”,继而又话锋一转,“当然,换了是我,我也是这么选的了,做大清的格格怎么都好过做区区王府的‘格格’了不是吗?呵呵!”
听她这么说到,心里竟然咯噔了一下,似乎那是一段我有意逃避的现实,带着些许的不知所措,经她这么提到,竟让我生出一丝愧疚。
随后,她优雅高傲地转身继续说道:“所以我常跟她们说,要好好向十七格格学习,这做人就该从长远来考虑,做女人的就更如是,一时的花容月色能保留多久?”跟着她轻笑一声,转而又看向我道:“所以聪明的还是格格你,懂得为自己想,为自己活!”
走在早春夜晚的京城大道上,耳畔还回想着陈妃对我所说的一字一句,我并不去揣测她言辞里的用意是敌是友,我反复思索的却是究竟我这么多年来努力的最终结果是否值得,背道而驰的选择让过往的坚持付诸东流,是遗憾是惋惜又或是向命运臣服向自己认输?
不经意地已然来到了醉仙楼,这个曾经深深扎根在我记忆深处的地方,满满都是关于他的回忆,却像飘落掌间的雪花,还未来得及紧握就已消失。
走了进去,在芷兰厅点了一桌菜,喝着一壶酒,不悲不喜,细数着过往的记忆,仿佛是个路人在观看一场别人的演出,尽管如此,却也是五味杂陈。
京城早春的夜晚,风吹打在被酒意浸透而微微发烫的脸上,有一丝凉,一丝痛,可任是猛烈寒风,霜刀雪剑,也是抬起头昂然向前。
一路走过,街边灯火点点,细数着人来人往,感受着宁静平淡,曾几何时,我告诉自己将来要像他们一样,开一间自己的食肆,煮好吃的东西,过平静安宁的生活。只是这么简单的愿望,却也是奢侈。。。
“沈如青!”在穿梭的人群中隐约听到有人叫我的声音,回头却并未见其人,驻足片刻,想是大概幻听吧,又继续迈出步子,突然,一个酒壶在身旁“嘭”的碎开,随即那个声音从同一个方向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