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拿着手链，一手又牵起我的手，道：“我曾经跟自己说过，要亲手把这串珠链戴到你手上，完成我以前对你的承诺！”

听他说起，眼中瞬间被湿热沾满，心隐隐地抽动着。

“现在，上天终于又把你带回到我身边，我们不要再错过了，我要你从今以后做我爱新觉罗·胤禛的妻子，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顿时，心底的浪潮一下涌到了喉咙口，眼中的湿热再也忍不住地滑落而下，一时间迷蒙了双眼，眼前，他握着我的手，慢慢替我戴上那串手链，同时，我的思绪已经飞去了很远很远，脑海里一幕幕像放电影一般地闪过，那年在广州，我们在屋顶看着明月当空的广州城，曾许下共同进退的誓言；那年，在圆明园外的山林小溪边，他第一次跟我说要娶我为妻，再不相弃；那年，在湖畔小筑，我亲手捏碎了他曾对我许下的诺言，只因为他不再信我；那年，在热河护城河边，他告诉我一直以来我对他的愧疚和自我欺骗不过都是徒劳，因为他接受我不过也是因为另一个他最爱的女人。。。太多太多的画面和片段急速闪过，那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成为了我最不愿面对的过往。

心痛成瘾，一个紧紧的呼吸，一滴坠落而下的泪，化开了眼前所有的迷雾，不禁抬眼，顿时我竟忍不住地忙抽出了手，一时间，一切都已成空。

我急急转身，心却忐忑难安，下意识地只紧紧揪住了胸前那块胤禩送我的项链，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要做那个决定，我只知道在那一刻，我依旧面对不了，接受不能。

久久，身后的他都是沉默，我甚至连转身跟他说一个字的勇气都没有。

“为什么？”终于，他还是开口了，冷冷的，像是断崖绝壁上呼啸而过的一阵凛冽的寒风。

我无话可说，无从应对，只靠另一手支撑着船上的栏杆。

他一步步走近，那股刻意压制的寒意渐渐逼近。

“就因为这个，是吗？”

第三章 何如莫相识 十年生死

说着，他的手已慢慢探入我的颈项，我慢慢抬眼看向他，那里的漆黑让人除了忐忑，纠葛之外更多的是一种恐惧，浑身也控制不住地发抖。

突然，他一把扯住，将那条守护之星从我身上硬生生地抽离了，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当即逼问道：“到底他对你有多重要？你要这样对我？我一次次给你机会，你却还是要为了他背叛我？为什么？说！”

他眼中渐渐露出的失望和寒意直直刺进我的心里，我不住地摇头，眼泪也终是不住地流。

“你不答，就是默认！”手紧紧握在胸口，却依旧平复不了因痛苦而揪在一起的呼吸，想开口却好像被扼住了一般，一个字都吐不出。

“好，好。。。”他连说了几个‘好’字，顷刻间，眼中的漆黑被一抹狂狷覆上。

“不要！”一个喘息，眼见得他就要毁了那根项链，下一秒，我完全不顾任何后果地紧紧抓住他的手，央求道：“我求求你，不要。。。”

见我如此，他眼中顿时控制不住地射出了戾气，随手一把扼住我下颔，久久才从口中挤出一些话：“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当时，我想跟他说，并不是如此，可我根本已经没有底气说出口。

“我不允许你再记挂着他！绝不允许！”

“不要！”

他的声音如同破鞘而出的利剑，狠烈地砸下的同时，只见他手中用力一挥，那条守护之星便被他重重地扔进了湖里。

“不要，不要。。。”纵然我第一时间紧跟着冲了过去，却依然伸手不到，那一刻连我自己也听不清从我口中说出的话竟是满满的哭泣。

那一刻，我的心里像是失了一块，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件东西正慢慢从我身体里消失，那种突然袭来的恐惧和空洞让我没再顾及自己根本不懂水性，紧跟着一跃跳入了湖中，那时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不能让它就这样离开我，不可以。。。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意识到我一心为了找回那条项链而全然忘了溺水的挣扎，然而最终求生的本能还是战胜了方寸大乱的情感失控，在激荡起的水花里，我模糊地看见船上那个身影周身被一种叫做冰冷的失落所笼罩，在尚未彻底昏厥的意识中，只有一些声音还依稀回荡在耳边：

“皇上，这。。。”

。。。

“姑姑，姑姑。。。”

。。。

大脑的缺氧令到眼前突然的一片漆黑，之后又是一片惨白，整个世界都好像在摇晃，看不清，也听不见。。。

“噗。。。”突然，眼前的迷雾不知因为一股什么力量而吹开，摇摇晃晃的世界终是有了一些模糊的影子，一个紧张的面孔，一个默然注视的身影，一些像是被隔音玻璃罩住的声音。。。

“姑姑，你怎么样，姑姑，你醒醒。。。传太医啊，快去。。。”

“皇上。。。”

。。。

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熟悉的帐褥。

“呵。。。姑姑，你终于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探了过来，眼中弘昼那喜出望外的神色满是关心，“太医说你要多休息就会好了！”

“谢谢你，弘昼！”连我自己也控制不住地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淡淡的回应，除此之外，我做不出任何其他的回应。

“那你好好休息！”听罢，他帮我捏了捏被角，随后便躬身退出了视线，我只是依旧漫无目的地看着头顶的床幔，心里空空如也。

“皇阿玛，儿臣先行告退了！”随后一句，在我心上不住地敲了一下，原来他还在。我微微朝里侧了侧，一滴泪却从眼角不自地滑落，再想起前一刻，我知道我们已经结束了。。。

“吱呀！”门被关上，顿时屋里好像出奇的静，静到连心跳声都像被放大了一般。随后，脚步声响起，一步又一步，在我的心上被放大到一个又一个绝望恐惧的程度。

“你拼了性命要找的东西，还给你！”突然，他平静的没有一丝生气的声音在头顶赫然响起，我遂睁开眼，一阵惊愕，心顿时被击穿了一样，忙支撑着坐起，无所适从又百思不得其解地对上他此刻空洞黯然的目光，怎么会这样？

一时间，一千一万个为什么在心里浮起，我控制不住颤抖的声音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闻言，他却冷叹了一声，依旧纹丝不动地抓着那条项链，说：“因为被扔下水的是我送你的七彩琉璃珠！”听他说着，我的心已经紧紧捏成了一团，呼吸瞬间被收了起来，再也发不出，眼中的湿热急速凝聚，渐渐汇成了恐惧和失落。

“我只不过是试探你，而已！”他最后脱口而出的两个字，云淡风轻，却比什么都沉重，随着手中一松，项链着着实实地滑落在被衿上，那一刻，眼中的失落一瞬落下，就像我的心在那一刻，一击即碎，散落一地，也像他的心，一样。。。

眼泪掉落的那一刻，我已触手不及，他已幡然转身，是了，这就是我和他之间最终的结局。在这一刻，我终是明白了，我所有的失落和恐惧来自于什么，那就和当年在烟雨楼前他对我做的一切一样，我们竟是这么像，像到用一样的方式去摧毁对彼此的爱恋。呵呵！相爱相杀，命运真的是弄人不浅。

“朕会成全你，让你见他一面！”这是他在离开这间屋子说的最后一句话，恐怕也是这辈子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了，只是他已不再是我的胤禛。

次日，弘昼随着闻讯而来的云笙一道出现，再见云笙，她难掩担忧的神色，遍布心疼，一时竟慌了神。

“只是短短日子，你却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这样值得吗？”她握着我的手，语重心长，“若是后宫中人为求向上爬而不惜一切也就罢了，可是你却是为了其他的人和事，和皇上争执不断，这又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