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闭了眼，复又加重了我手上的力道，眼中都是冰冷，“我只要你回答，是，不是？”

心猛地一阵发冷，为什么要这样逼我，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我连连摇头，心中已是悲愤，“够了，我不知道，不知道啊！”

声音落下，似乎还有余声回荡，手上的力终于慢慢散去，再抬眼看去，他已是一脸的颓败还有那不需言说的悲哀，我只是紧紧盯着他，眼里心里都是凄紧和酸涩。

他放下了手，又是低下了眉目，只一再紧了下眉头，终是道：“我知道了，对不起！”

“胤禛。。。”他紧跟着一声长叹，我是满心的酸涩。

还想说些什么，他却紧跟着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看着他说话时难以为继的痛苦和隐忍，我的心开始紧紧揪到了一起，“这个问题困扰了我这些日子，我有几次都想放下不去管，但终究做不到！”

他说着，痛苦的表情一点点渗透到我的心里，我的心也跟着一点点纠结到即将破碎。原来这些时日他的一些令人怀疑的反常不是凭空而生的，却都是因为。。。

“是时候该结束了，都该结束了。。。我也是时候该回京了，对不起，瑾儿。。。”

心，忽的一阵提起，紧紧攥到了一起，之前那些不好的感觉终究再次得到了印证，酸涩瞬间漫上喉咙口，只是依旧直直看着他。

他抬头看了一眼，逐渐松开了我的手，“对不起！”

心，陡然一震，再看去，他已决然转身，下一秒，再也难掩满腹的酸涩直涌而上，忙紧紧捂住嘴，生怕那一声啜泣会在这个寂静的清晨打破一切。

我不敢去想，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只有眼中的泪水一瞬汹涌而出，不愿去想，可是他的声音却久久萦绕在耳际，再难挥散开。

一瞬间，呼吸，心跳都乱了，没有办法平息，连连喘息调整却是酸涩越溢越多，逐渐失控。

眼前模糊的被水汽浸染的视线中他的身影逐渐消失，我已是隐泣不止。

他再一次抛下我了，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我，无能为力，只有伤痛四溢，我以为等来的明天却原来还是没有等到，二十一年的等待，一句对不起，就这样结束了。。。

紧紧的一个抽泣，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倾泻而出，紧了又紧地捂住，此刻只有我的心，听的到它在哭泣。。。

一个人坐在湖边的礁石上，任凭太阳的影子如何转移，风在吹着，吹散于空中轻舞的发丝，在不断诉说着它这些年来所经历的一切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曾经有人说，痛到极致便就不觉得痛了，我想是真的吧。

心，恢复了平静，就如一滩死水那样，没有一点波澜，于是周遭的一切也都听得那样清晰，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我并不知道是谁，会是谁，我一点都不关心，甚至于从他口中说出的那些话，似乎也成了这风中的点缀。

“知不知道这世间最痛苦的是哪种人。。。”

“是用情太深的人！”

“幻想是美好的，却也是最残酷的，有时所谓失去的东西，可能你根本从来就没有拥有过，接受现实，面对一切，从来放不下的不是别人给的，而是你自己！”

一滴泪直直落下，那些平复的心酸再次不由自主地泛起，却像是离去海岸的浪潮，在做最后的告别。

“回去吧！”

他的平淡若水，像看透了一切生死离别，或许他的确是最早看清一切真相的人，因为由始至终他都是最超离世外的那个，所以昨晚他才会有那样一个轻蔑的笑容。

是我看不清吗？还是我从来没想仔细去看清楚，只是觉得够久了，等得够久了应该不会再等下去了。

是我把一切想的太好了，一切的想当然。。。

可是，哪怕我一早能明白，今天的局面也是改变不了，大概从来到这个时代的一开始，悲剧就已经注定了，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终究还是不会走到一起。。。

“咚咚咚。。。”门板一连被敲了好久，我整理了一番，上前打开了门。

“姑姑，你上哪去了，一上午都没看见你！”

我扯了扯笑意，平静应道：“早上去山里采药了！有事吗？”

他随即笑了开来，带出一丝兴奋，说道：“皇阿玛说两日后便启程回京，你也很开心吧？”

心，猛然一阵抽痛，嘴角却是微微勾起，应道：“那不是很好！”

“嗯？你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高兴的样子，你别担心了，这次回去，皇阿玛一定会对你很好的，还有啊，额娘等着盼着说想见你呢，所以，开心点嘛！”

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并不想跟他说些什么，不想他再次失望再次难过。他还是那么纯真，那么善良，没有一点瑕疵。

“好了，弘昼，既然要回去了，去帮忙看还有什么要收拾的！”

“嗯！我这就去！”

看着他转身雀跃而去的背影，我的心紧紧攥起，扶着一边的房门，眼中都是凄紧，不论如何强作镇定，内心却是痛苦不已。

我呆在了药庐足足两日，不问世事，然而终究还是要面对这天的到来。

一早，还是来到了他的屋外，想着至少该大方地跟他说一句道别的话，有太多的不辞而别，最后一次，希望能够有个好的结尾。只是又想着，如果踏进那里，会是怎样的尴尬，此时此刻，他最害怕的一定是见到我了，如此，不如就站在这里，静静看着，当做告别。

“姑姑，你在这！我还在找你呢！”突然，心被牵扯了，是弘昼的声音，突然的闯入，让人毫无预备。

“正好，我们一起进去等皇阿玛！”说罢，我正要开口打断他，却已经被他攥着过去敲开了胤禛的房门。

房门叩开之际，我已是急忙收手，却还是撞到了胤禛的视线。

我是不该让他在孩子面前难堪的，可是一切却都好像被安排好了一样，容不得我逃。

“皇阿玛，一早儿臣已经飞鸽传书告诉了十三皇叔和额娘，他们知道姑姑终于肯回京，一定满心欢喜在等我们了！”

弘昼在一旁欢呼雀跃的说着，我和他却是在四目相对的沉默下，一阵惊措。

他终是收了神，又是侧了侧身，只道：“你姑姑暂时不会跟我们回去！”

闻言，心还是陡然揪起，忙是撇开了视线，迅速掩盖眼中的慌乱和惊痛。

“为什么？”弘昼不明所以，脱口便问。

我没有回答，接话的是胤禛。

“你姑姑还有些事要处理！”

“是什么事还要处理，不是都说好了吗？”弘昼听着很是激动，一把抓住我的手，连连问道：“姑姑，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你答应跟我们一起回去的！”

我紧紧咽了好几回，极力压制心底的酸楚，换上一脸自然的神情应道：“你阿玛说的对，你乖，听话！”

他有些不耐，还想说些什么，便被胤禛的声音压住了。

“弘昼，你先下去！”

第三章 何如莫相识 最后的告别

弘昼看着，一脸不甘心地被叫着走了出去，只剩下我跟胤禛，在这样一个情景下，似乎多一秒的时间都是煎熬和难以言说的不舍，可这些都不会再展露在他面前。

因为我很清楚，我怪不了他，曾经以为是命运把我们绑在了一起，哪怕超越了一个时空，到如今才发现是命运要拆散我们，要我们终究不能在一起。

我努力按下那些逐渐泛起的痛楚，扯出一些我自认为是坦然的笑容，迎上他道：“祝你一路顺风！”

他走近了几步，一直到了面前，似乎有许多的话要说，在这一刻却都是多余和苍白的。

我望着他，一刻也没有移开的视线，心底已是浪潮翻涌。

即便我知道结果不会改变，却好像还在寄望着什么。。。

同样的，这一刻，他那经久不变的深潭中却有如波涛难息的漩涡，随时好像会要决堤崩溃，我更是紧紧攥起自己藏在身后的手掌，扼住不稳的心绪，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紧抿的唇，紧锁的眼神，微微颤抖的手逐渐靠近，我颤颤向身后贴着的门板靠去，只是因为害怕他一旦碰触，我就再也控制不住所有的不舍，歇斯底里，我不想到了最后，我们还要这样不留余地，可是此刻紧靠的距离，想要藏住的情绪早已在那不稳的气息中袒露无疑，无处可躲，迎着他几乎贴近的脸，我不忍别过了一边，耳边他浮动的声息直直钻进了我的心底，牵扯到了最痛的一处，一声隐泣脱口而出，随即又被我紧紧扼住，手拼劲扣住了身后的门板，只是希望这样能够减轻此刻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