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他来的？”他问。
“不是。”崔昊解释道，“我下部戏要骑马, 我不会，所以让他来教教我。”
“这样啊, 那学的怎么样了？”
“才刚开始学，还在练习呢。”
崔昊说完, 见谢焱一直没有动静，余光扫了他一眼, 才发现他正盯着手机，看都不往他们这里看。
还真是，漠不关心啊。
他怕谢焱觉得烦，又见秦恩没什么大碍，便道，“知道学长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那我继续过去练骑马了。”
秦恩只当有谢焱在，他不好意思多留，也就没再留他，只道，“那你加油。”
“嗯，我会的。”崔昊转身，碰了碰谢焱。
谢焱这才收起了手机，拨冗看了秦恩一眼。
他什么也没说，和崔昊一起往外走去。
走远了，他才道，“怎么这么快就离开，不叙叙旧？”
“本来就是担心他所以去看一下，知道他没事，也自然就可以走了。”崔昊道。
“不让他教教你怎么骑马？”
崔昊：……
崔昊抬眸看他。
谢焱微微颔首，“也是，他自己都能蠢得从马上摔下来，教人也只会误人子弟。”
崔昊：……
“谢先生，您刚刚喝的是柠檬水吗？”
谢焱：？
“好酸哦。”崔昊皱了皱鼻子。
谢焱：？？
谢焱冷笑一声，他酸？
他酸什么？
开什么玩笑！
谢焱快步向前走去。
崔昊低头笑了笑，没笑出声，迅速追了上去。
谢焱还有工作，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来陪崔昊一起练习骑马。
他把会员卡给了崔昊，让崔昊自己去练。
偶尔时间充足，他会陪崔昊一起，时间不充足，他就只在下班后接他回家。
崔昊有些不好意思，“这会员卡要不少钱吧？”
“反正我也不怎么用，你拿去就当废物利用了。”
崔昊：……
崔昊问他，“如果我自己去办一张，他们会给我办吗？”
谢焱冲他笑了笑，笑容轻柔却意味深长。
崔昊也就明白了，他就知道，这些俱乐部，有时候看的不仅是钱，还是身份。
他拿谢焱的会员卡进去，工作人员认的也不是这张会员卡，而是卡上谢焱的名字。
至于他，没有资格。
“好吧。”崔昊也不执拗，“那就多谢谢总了。”
“不客气。”
等他这部戏的片酬到了，他一定要好好给谢焱买个礼物，崔昊心道。
他拿着谢焱的会员卡进了俱乐部，开始每周的固定练习。
这天，崔昊刚练习完，正在休息区休息喝着饮料，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熟悉是这声音他确实听过。
陌生则是这声音他只听过一次，且已经过去了好一段时间。
“哟，遇见熟人了。”那声音越来越近，终于来到了崔昊面前。
崔昊抬头望去他，果然，是和他只有一面之缘的郭括。
郭括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崔昊，那些不美好的回忆再次泛起，他见崔昊独自一人，故此嘲讽道，“怎么一个人？谢焱呢？”
崔昊：……
崔昊不想理他。
郭括脸上的讥讽愈发明显，“还以为谢焱多喜欢你呢，看来也不过如此，也是，谁会对一个小情儿上心啊，不过就是一个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崔昊懒得理他，站起身准备离开，却听到郭括说，“怎么？要走了？也是，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这里，今天在这里看到你，我都觉得晦气，一个卖屁股的，你这屁股多少钱一斤啊？”
“你嘴巴放干净点。”崔昊气道。
郭括讥笑一声，“干净点？你自己就不干不净的，还嫌我说话不干净？你倒是先干点干净的事！”
崔昊死死地瞪着他。
郭括走到了他面前，“怎么？想打我啊？”
他轻蔑道：“你敢吗？”
崔昊捏着拳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看到了郭括的不屑与嚣张，他想一拳打碎他的嚣张，可是，他做不到。
崔昊转身，往回走去。
郭括的笑声在他身后响起，夹杂着风声，吵得崔昊耳朵疼。
他走的飞快，想把那笑声甩在身后，却怎么也甩不掉。
崔昊停在了原地，心里是憋不住的闷气。
“不走了。”
突的，身后传来了谢焱的声音。
崔昊惊讶的转过身，看着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谢焱，“你怎么来了？不对，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
“就在刚刚。”谢焱看着他，“郭括说你的时候。”
崔昊的表情不自觉僵在了脸上。
“你不生气吗？”谢焱问他。
“生气能怎么样，打他一顿吗？”崔昊看着他，脸上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可打了他，以后麻烦的还是我。”
谢焱突然就想起了他带崔昊去KTV的那天晚上，那时，崔昊站在停车场里和他道：我承担不起打他之后的代价。”
“谢先生您可以打他，那是因为你们在一个阶层，您打了他，他也不会把您怎么样，可我不行，今天我打了他，明天他就会让我负责，让我承担无法承担的代价。”
那时的他问他，“我是死的吗？”
可崔昊说：“您当然不是，可是您能负责一年，一年之后呢？如果那时候郭括报复我报复我的家人，您还会管吗？”
他当时什么话也没说。
他不会管，或者说，他不能管——那时候他都死了，还怎么管。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
可现在，谢焱觉得他也是能管的，就算他死了，他如果想管，也是可以管的。
“我会。”他淡声道。
崔昊不明所以，“什么？”
“一年后，我会管。”谢焱看着他的眼睛，“不管之后什么时间，一年两年，我是生是死，都不会让你承担无法承担的代价。”
崔昊愣住了，他终于在这一刻想起他曾经和谢焱第一次因为郭括起争执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了。
那时候，他问他，“您还会管吗？”
现在，谢焱给出了答案，他说：“我会。”
时间在这一瞬重叠又重置，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地下停车场，仿佛又回到了当时的愤懑与不甘心，但他已经不再难过了，他只觉得心跳飞快，快得几乎从他的胸膛跳出，又“噗通”一声，沉入幽幽的潭水里，只留下一片平稳的安宁。
谢焱转过了他的肩膀，让他看向郭括他们还没彻底不见的背影。
“去吧。”
他轻轻的在他的背上推了一下。
崔昊不自觉向前，跌进了他的心跳之中。
他踏着自己的心跳与风声一步步走向郭括。
郭括听到了动静，转过身，看到来人是崔昊，正准备再调笑两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挨了崔昊一拳。
崔昊早就想打他了。
从他第一次和他接触就想打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