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崔京圣认为总冠军势在必得,根本不必靠这场比赛证明实力。
“等结果吧,应该很快。”
虞文知喃喃道,然后靠在曼哈顿街区一扇灰突突的墙上,砖块的棱角硌着他的后背,他也毫无觉察,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等闲变却故人心,同队两年并肩作战,一切都历历在目,现在记忆卷轴却像被一把火点着,烧成炭灰色,一片狼藉。
许是星辰暗了,夜雾起了,交代完一切,输比赛的难过也一同袭来,虞文知眼前朦胧起来。
盛绪连忙把自己从愤怒情绪里抽离出来,看到晶莹的映着月色的水光,心像被狠狠拧了一把。
“你别伤心。”盛绪不知道该怎么哄人,又恨自己笨拙没经验,他手臂试探性抬了三下,才终于僵硬地抬起来,轻轻碰了碰虞文知的侧脸。
他挡着从身后吹来的寒风,用力抿了一下唇,郑重又小心翼翼说:“还有我呢,我绝不背叛你。”
月色里,他们的影子纠缠在一起,给誓言的人恨不得将一颗心剖出来让人看。
第39章
在这样寒冷的深夜, 听到万分珍重的誓言,就像在掌心搓起一团火苗,对抗顽固风雪。
没有人不喜欢誓言, 哪怕明知时间会蹉跎一切,但此时此刻,得到的是满溢的真情坦荡的真心。
越是年轻,越是纯粹。
虞文知头一歪,就这么枕在了盛绪的手掌里,从这个比他还要小的少年身上汲取复苏的力量。
两年呕心,片刻虚无, 他总要缓一会儿。
盛绪就张开手掌, 轻轻地托着他, 手指不敢乱动, 风轻易带走了所有温度,只有他的掌心还带着淡淡的余温。
盛绪恨不得将身上全部温度都渡给他。
虞文知出道六年, 共经历过四任AD, 自我的崔京圣,出走的Snow,背叛的Ever, 现在的盛绪。
外界都说他是LPL第一辅助,最好的队长, 怎么走到头来多的是荒诞闹剧呢。
“好,你别背叛我。”
安静良久,虞文知终于开口,喉咙被风刺的发紧, 声音也颤。
曾经他一直思考,自己能给队友些什么, 让这个队伍更强,更团结,这还是第一次,他向人索要什么。
他不想再换AD了,也不想付出的真心变成砸在地上的碎玻璃,他跟这个最小,最暴躁的AD索要安全感。
要了,就是承认期待,就是打开了一扇门,等着人进。
哪怕在这样伤心伤神的夜晚,虞文知并没有余力感知,但安宁的夜色知道,有些东西微妙的改变了。
只是憩息了很短的时间,盛绪感到划过指缝的冰凉液体消失了,虞文知开口,已经变得平静又克制:“冷了吧,先回去。”
盛绪这才发现,手背冻得已经有点僵了。
所幸打的车来的很快,坐上车,被空调热气一吹,寒气很快褪去。
到了酒店,脱掉厚重的羽绒服,两人各自洗了澡,被热水淋过一遍,才算彻底恢复了。
一天的疲累铺盖而来,这一觉反倒睡得特别好,次日早上十点,他们才醒。
徐锐就没那么好命了,众人在沉睡时,他紧急联系技术人员追踪电子邮件来源。
Ever虽然是电竞高手,但对电脑技术却一窍不通,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新注册的邮箱发送匿名邮件会了无痕迹,却不懂现在的技术高手已经可以精准定位到发件设备了。
但碍于北美这边严格遵守工作时间,所以联系到的技术人员早上九点才到徐锐面前,好在崔京圣和朴至勤十分配合,把自己的邮箱打开方便技术人员追踪,但等结果出来,还要一段时间。
十一点,泽川在群里发问——
【TEA泽川:大家醒了没,下楼吃饭吗?】
在他看来,还是兄弟们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更能消化负面情绪,毕竟他们是最能体会彼此心境的人。
【TEA.Ware:起了起了,我们也马上出门吃东西,队长他们还睡着呢吧?】
【TEA虞文知:没,一起吧 ^_^】
半小时后,众人齐聚餐厅,今天不是自助,而是点了不少好菜,烤猪肋条,西班牙海鲜饭,红酒牛肉配土豆泥......
热气腾腾,透着滋滋暖意。
Ware把手里的纸袋往桌上一放,叹气:“得,白带了,肯定吃不上。”
茂义嘲笑他:“怎么想的,谁要吃你剩的麦当劳。”
“昨天晚上点的啊,谁知道你们都不吃,点太多了,是Ever说你们能爱吃我才带来的。”
“我的错我的错,回去我慢慢吃行了吧。”
Ever把那袋麦当劳捞过来,放在自己身边。
午餐气氛格外和谐,除了一直瞪着Ever一语不发的盛绪。
盛绪没有掩饰情绪的义务,所以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对Ever已经厌恶到了极点。
Ever自然也很快察觉到了盛绪的眼神,或许是心虚,他根本不敢跟盛绪对视,也不敢出言质问,只有心跳没来由的加速,快的他心神不宁。
桌子下,Ever掐住了自己的大腿。
盛绪为什么这么看他?前段时间不是还互不打扰吗,怎么又犯病了?
会不会是察觉了什么?
不可能!
别说盛绪了,就连虞文知都猜不到他会背叛。
茂义也注意到了盛绪的脸色,嘴里咬着曲奇不解道:“炸药包你是不是有起床气啊,我可告诉你,咱们茶队有传统,输了比赛谁也不许互相指责。”
他以为盛绪是因为昨天的失利气不顺,逮着Ever宣泄怒火。
Ever缓过劲儿来,反倒帮盛绪说话,摆出很宽容大度的模样,拍拍茂义的手背:“没事,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我没上场,能帮你们出出气也挺好的。”
Ware却被他一句话说的难受了:“说什么呢,都是兄弟。”
虞文知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眼眸微垂,手指轻轻撕了条面包,塞进嘴里,剩下的一半,他递给正欲发作的盛绪:“不甜。”
盛绪收回掺着冰碴的目光,瞥一眼虞文知,知道虞文知还在等一个结果,不急于现在算账。
但现在还能一派轻松的跟Ever坐一个桌上吃饭,盛绪是佩服的。
曾经家里人也教盛绪要耐住性子,隐藏情绪,但他学的远没有盛珵好,因为他骨子里就不屑,觉得憋屈,但如今倒觉得佩服了。
因为喜欢,所以认可,潜移默化的,盛绪也压住本性的暴躁和冲动,去靠近这种谨慎从容。
盛绪把面包拿起来咬了一口。
哪里不甜,里面的果酱简直要齁死了,完全超越了中国人的承受能力。
盛绪蹙着眉,再次看了虞文知一眼,然后在虞文知笑吟吟的目光里,勉强把剩下的面包都塞进嘴里。
真坏啊。
虞文知肯定也嫌弃甜,但又不想浪费,所以才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