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养崽日常(133)+番外
起身时,五皇子朝二皇子俯首示意。
五皇子上前两步,看着龙榻上虚弱的天子,关切道:“父皇可好些了?”
惠贵妃笑应:“太医才来过,道陛下身子骨硬朗,此次虽摔了一跤,只是略伤骨肉,好生将养,月余就大好了。你二……”
“原是有效用。”五皇子一脸惊喜,他坐于龙榻激动的捧着天子的手,“先前父皇摔了,儿子忧思不已,辗转难眠,虽知晓太医医术精湛,却也不敢放心太过,遂去庙里求了一签。父皇可知发生了什么?”
惠贵妃脸上的笑容淡了。
天子虚弱一笑,对儿子捧场道:“发生何事?”
五皇子眉宇飞扬:“父皇也知春闱在即,上京涌入大量考生,可恨无良商贩坐地起价,竟是令堂堂举子不得衣穿,冻晕路旁,幸好我那小舅子经过,才活人一命。”
顿了顿,五皇子叹道:“说来也是感慨,我那小舅子家里也是从商,因着天家眷顾,得了个皇商的名头。他时时谨记与人为善,那厢救了人,知了事情缘由,心中大为光火,竟是将自己平日里居住待客的庄子腾出,供贫寒考生住宿。”
惠贵妃脸上的笑容彻底退去,嘴角下撇。她几乎猜到五皇子接下去的话。
果然。
五皇子道:“我那小舅子初时还不敢与我说,直待收留的考生愈发多了,他才敢开口,此时父皇的伤势竟也是明显好转。”
天子低低笑出声,“原来是你在替朕积福。”
“儿臣可不敢占此功劳,否则菩萨知晓了,定是要责怪罪儿臣。”他目光诚挚的望着天子,如幼时一般充满濡慕,“儿臣想着,不管什么法子,只要父皇好,儿臣就满足了。”
惠贵妃抚了抚发髻间的步摇,不经意瞪了二皇子一眼,她抚着天子的心口,温声道:“陛下,五殿下说的没错,在公,您是天下之主,万民之父,您有个什么不适,天下百姓都提着心。在私,您是诸位皇子公主的父皇,您有个头疼脑热,他们比自己病了还难受。”
她看向五皇子:“五殿下心系陛下,踏足庙宇为陛下祈福。二皇子老实惯了,只知晓在陛下床头身前伺候。”她扭头对二皇子嗔道:“你若有五殿下一半聪敏,母妃也安心了。”
五皇子脸上的笑意僵了僵,“贵妃娘娘言重了。”
天子朝二皇子招了招手,中年男子垂首上前,那副温吞的模样看的惠贵妃恼怒不已。
天子握着二皇子的手:“春闱在即,朕这身子一时也大好不得,春闱事宜,一应交由你负责。”
五皇子瞳孔一缩,二皇子惊惶大过欣喜,“父皇,儿臣……”
惠贵妃忙道:“陛下放心,有朝中大臣照看,二皇子定然将事情办得妥帖。”
之后惠贵妃借口天子养伤歇息,强行将五皇子一并带出帝王寝宫。
离得远了,五皇子面带微笑:“娘娘蕙质兰心,一如当年。”
惠贵妃不甚在意的转了转手腕凤镯,勾唇道:“五殿下敦厚纯善,旁人远不及也。”
五皇子:………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五皇子行礼退下,没了外人,惠贵妃低声呵斥:“方才在你父皇面前,你也不知道说些好听的,老五什么都没做,轻松捞一个美名,你鞍前马后的在陛下身边伺候着,却让老五专美于前,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二皇子嘴唇动了动,“儿臣那时插不上嘴。”
惠贵妃扶额,感觉发间又添几丝银白,她看着二皇子垂首低眉的模样,道:“春闱乃大事,不管老五说什么,你都别让他掺和进来。”
天上云层渐重,天地为之一暗,润白的脂粉也掩不住惠贵妃脸上的疲惫。她看着儿子,似还有话说,最后皆化为一声叹息。
“你回罢。”
惠贵妃看着二皇子的身影逐渐远去,把在石栏上的手渐渐扣紧了。
陛下年岁大了,此次又摔了一跤,便是仔细养着,身体也不如前。
此时陛下却将春闱之事交由二皇子全权负责,可是在心里也是属意二皇子为继承人?
思及此,惠贵妃的呼吸慢慢重了。
第95章 反常
二月初六一早, 天上大雪纷飞,杜长兰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冰凉的冷意激得他眉头紧锁。
杜蕴也眉头不展:“今年开春好冷。”
可春闱日子从不更改, 眼下只能多备御寒物。
然而巳时三刻, 崔大郎匆匆归来,他反手关了院门低声道:“出事了。”
气温骤降, 于是一应举子在宫门外请愿, 恳请此次春闱,天子能允考生携带狐裘。
崔遥惊喜道:“这是好事啊。”说话间, 他也想出门加入请愿大军,却被杜长兰一手拽住。
“有些蹊跷。”杜长兰道。
往届春闱考场不允考生穿棉带裘, 以防夹带。考生们只能多带几件夹衣, 备足碳火。眼下突降大雪,考生们担忧己身, 恳请增添衣物, 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
“哪里蹊跷了。”崔遥反问:“你看看天上的雪花,若不带狐裘棉衣, 岂不冻死人。”
杜长兰不语,陆文英看他一眼,略做思索, 随后脑中炸起一道灵光。
“时间!”陆文英面色大变:“卯时降雪,初始小雪飘飘,渐渐加大,至辰时五刻才转为鹅毛大雪。然而巳时三刻,举子们齐聚宫门前请愿。若无人组织, 怎会如此迅速。”而这背后意味着什么,众人不敢深想。
崔遥渐渐回过味来, 白了脸色,“那此次春闱我们不能参加了。”
杜长兰摇头:“不成,我必须参加。”
他上京后并不低调,认识他的人皆知他是为春闱而来,若此时不参加春闱,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陆文英叹道:“长兰说的对,不仅长兰参加,我和阿遥皆要参加。”
小院门气氛有些压抑,杜长兰感觉胳膊一沉,原是儿子靠过来。他安抚小少年:“不必过多担忧,顺其自然就是,此番参加春闱者,足有几千人,法不责众。”
众人的脸色这才好些。
杜长兰看着院里纷飞的大雪,眸光微沉,他心底还有另一个隐忧,天子既摔了,想来不能主持春闱,必是将此事下放皇子或大臣。
眼下举子在宫门外请愿,杜长兰宁愿是有人浑水摸鱼,也不希望他们被卷入势力之争。
崔大郎随后又出门收集消息,午正两刻归来,面色严肃:“上头已经准了考生们的请愿。”
杜长兰阖上眼,沉沉吐出一口浊气,再睁开时恢复清明:“文英,你同我来书房一趟。”
也不知二人在书房作甚,两刻钟之后陆文英才出来,崔遥上前:“杜长兰跟你说了什么,我也是要参加春闱的考生,怎么不带上我。”
花厅内看书的杜蕴和崔大郎也竖起耳朵。
陆文英偏头对上崔遥清澈见底的眼睛,耳边响起杜长兰的声音:“阿遥的实力不在考虑范围内。”
陆文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