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养崽日常(33)+番外
众人皆知崔遥与陆文英有嫌隙,陆文英又有文人性子,叫陆文英跟崔遥低头,那是激化矛盾,远不如现在轻描淡写带过去。
小孩儿所想有限,很快忘了这茬,杜蕴又拿出小玉狗把玩,杜长兰在水池里最后过了一遍碗,还残留水渍的食指点点儿子额头:“这么喜欢?”
杜蕴赧然的点点头,将小玉雕贴在杜长兰脸颊:“爹感觉到了吗?”
杜长兰:“温热的。”
杜蕴咧嘴笑:“抚摸久了,玉雕就有温度了。”
以前他娘也给过他一块玉佩玩,可惜让他摔碎了。如今他仔细回想,竟是不能想起玉佩图纹,反而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小狗的形样。
杜长兰甩掉水珠,又在儿子身上擦擦,惹的小崽儿不高兴鼓脸,杜长兰伸手一戳就瘪了。
“小河豚哈哈哈哈。”
杜蕴心疼的抖抖衣衫,又问:“河豚是什么?”
“以后遇见跟你说。”杜长兰拿过玉雕举在眼前,阳光下乳白色的玉雕颜色均匀,无一丝气泡。
之前崔遥将玉雕送给杜蕴时,杜长兰打眼一瞧,只以为是一块寻常玉雕,如今细瞧才惊觉是块上等好料。
他将玉雕还给儿子,顺手放回碗筷,抱着儿子回教室。
窗边暑热更盛,崔遥一边擦汗,一边誊抄杜长兰今日的随堂笔记。过分明烈的光线,将崔遥脸上的毫毛映的分明,浅浅一层,隔远瞧倒像是镀了一层光晕。
年少青葱貌,总归是差不到哪里去,此刻神色严肃,崔遥倒真有了几分文气。
倏地,崔遥蹙眉,一抬头看见抱儿子的杜长兰,理直气壮道:“长兰你过来,这处我看不懂。”
杜长兰垂眸掩去笑意,给他讲解,崔遥咕哝一声“你还挺聪明”,又埋头誊抄了。
下午众人温习上午所学,散学后做完功课,杜长兰又开始讲学。
但凡是人,便不可能完全摒弃主观,杜长兰在外掩饰极好,但晚间讲学时,便不甚在意。
崔遥他们习以为常,陆文英加入进来后,很快察觉到了。
书房里的灯火间或发出爆裂声,杜长兰停下讲解:“今晚先到这儿,你们学着,我去厨下倒水。”
陆文英见他离去,不多时也起身,陆元鸿叫住他,陆文英随口道:“我去小解。”
崔遥故意哼了一声,陆文英恍若未闻,他出了书房,径直朝厨下去。
然而厨房亮堂却不见杜长兰身影,陆文英俯身朝灶膛后探去。
“你在找我吗?”身后传来熟悉声音,惊的陆文英趔趄倒地,他翻身看着眼前身量修长的男子,对方背着光,陆文英看不清对方神情,只有那双眼睛无波无澜,在这静谧的夜色里,平静的让他发怵。
“你……”陆文英喉口发涩,眼睛不受控制的朝厨门望去,那里能看到书房的余角。
一声低笑打破厨房怪异的气氛,杜长兰将人拽起来,又变成平时放浪模样:“你胆子怎么这么小,随便吓吓就怕了。”
陆文英也跟着扯扯嘴角,却笑不出来,他心中有鬼自然会怕。
他默了默,抬头一瞬不瞬的盯着杜长兰,仿佛要透过这荒唐表象,探出杜长兰的内里。
他从来都没看透过杜长兰,未知总是叫人畏惧。
“为什么?”陆文英心中千言万语只化成三个字。
为什么杜长兰进步神速,为什么杜长兰讲学时,含有主观。为什么……要引诱他来。
厨下的四盏灯明显是为他备的。
杜长兰“唔”了一声,负手在后,来回踱步:“陆兄,你听过一句话吗?”
陆文英:“什么?”
杜长兰唇角扬起一抹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道:“阿遥确实才学不如你,却也是年岁十七的男子,你当我说什么,他们便听?”
他尾音轻扬,像一根羽毛挠在心头,橙黄色的灯火下,那张白净的面庞明俊秀美,长衫飘飘,好一位文雅君子。
陆文英慌张别开眼,恐自己被惑了去。他明了杜长兰的意思,与其说杜长兰在传达观点,不如说在互相挑选。
观念不合,早早分道扬镳才是。
陆文英想的远了,又闻那道声音:“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陆文英瞳孔一颤,再也待不住,匆匆离去。
杜长兰饮了一口清水,看着那道仓惶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后,摇了摇头。
这心理素质也忒差了点。
交个朋友的事让陆文英搞的一惊一乍。
杜长兰以为陆文英会离开院子,没想到次日陆文英若无其事的上学念书,只是看向他时,下意识回避。
杜长兰由着陆文英去。
他们一行人扎堆上学,扎堆散学,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付令沂看着乙室一群人离开,面露不解:“他们怎么回事?”
甲室同窗道:“听说是乙室的学生为了升班,都住在崔遥院里,昼夜念书。”
“看来乙室这次下了决心。”有人感叹。
付令沂嗤笑一声:“下决心又怎样,若任何事情表个决心就能做到,哪还有那般多憾事。依我看,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陈芨心头闪过一丝不安,离开学堂后他抄小路折返,叫住付令沂。
“付兄…付兄留步。”
二人去到避人处,陈芨低声道:“付兄,乙室如今气势不弱,私以为早做打算才好。”
付令沂问:“你什么意思?”
陈芨轻声道:“读书人声誉大过天,若届时乙室真走了运,升上甲室,众目睽睽之下,付兄道歉岂不是做了他人踏脚石。”
付令沂愠怒:“绝无可能!”
陈芨叹道:“付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翻年你我就要下场科考了。若此事传至县太爷耳里,纵付兄满身才华也恐受连累。”
陈芨话音落下,付令沂感觉周围的一切都静了,他眼中渐渐覆上一层戾气。
第24章 催命杨梅汤
若陈芨与付令沂二人对话叫杜长兰知晓, 杜长兰估摸会大笑三声。
笑付令沂庸人自扰,说白了付令沂那事可大可小,一句同窗吵闹就带了去, 并非什么大事。
县太爷又非闲人, 哪能注意这种末节。当真是小人心度君子腹。
奈何杜长兰不知晓,但他很快就猜了个大概。
起因是最近丙室有人来找陆元鸿闲聊, 还主动借阅话本给陆元鸿。末了又提及下次休沐他们要聚会, 邀请陆元鸿同去。
崔家小院里的声音渐渐止了,陆元鸿恨不得对天发誓, “我没同意去,那话本也是旁人硬塞给我的, 我只瞄了一眼就合上。”
崔遥拿过石桌上的话本翻了翻, 瞬间合上,警惕的盯着杜长兰, “这话本难看死了。”
他爷爷的, 这话本怎么又是美艳妇人俏书生,杜长兰那厮就好这口啊。
杜长兰嘴角抽抽, 崔遥若去演戏,能被人骂出花儿,演的太假了。
宋越冷笑:“学堂里三室泾渭分明, 怎的突然丙室的人就跟我们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