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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养崽日常(69)+番外

作者:木子金三 阅读记录

话音落下,一道悠扬轻快的小调自杜长兰口中溢出,树叶沙沙声,飞鸟啼鸣声,山风掠过耳畔带来沉沉的低鸣,它们交织交汇,奏了一曲简短的交响乐。

杜蕴星星眼望着他爹,按照他爹的指点,努力练习,当他们行至庙中,杜蕴勉强能发出声了。

他从杜长兰怀里下地,拜过菩萨捐了香油钱,兴奋的往后院跑:“奉若伯伯,奉若伯伯,蕴儿会吹口哨了。”

绿树掩映下,青年一身素净僧袍,眉眼温柔,似春日枝头尖尖的一捧雪,日头升起,化成水淌过新冒出的青芽,凝如琥珀。

小孩儿放慢脚步,在他三步前作揖问好,严奉若扶起他的小手,带着他在石凳落座。

杜长兰假假道:“我真是可怜,站了半晌,奉若兄眼中也瞧我不见。”

严奉若取了茶盏,为他添上一盏新茶,“今岁新出的龙井,知道你爱喝,特意为你备着。”

杜长兰碰了碰茶身,笑眯眯问:“刚沏的?”

小童忍不住道:“杜公子丹田气稳,远远的便听着你的声儿了。”

杜长兰五官舒展,笑的像朵花儿。杜蕴赶紧道:“奉若伯伯,我会吹哨了。”

他噘着小嘴,【鱼】了半日也没弄出响儿,情急之下念道:“鱼——”

后院一静,随后爆发出一阵爽朗笑声,严奉若和小童还顾忌些,杜长兰却是放肆大笑。

“亏你想的出来。”杜长兰伸手戳戳气鼓鼓的便宜儿子,觉得挺好玩,像戳河豚一般,于是杜长兰多戳了几下。

小孩儿起身,一下子扎进严奉若怀里,不理他爹。

严奉若无奈的望过来,杜长兰讪讪收回手,他…咳咳,一时没忍住。

两人又笑闹一会子,杜长兰说起正事,他从书箱里取出一沓纸张:“这是我这段时日出的题,奉若兄瞧瞧。”

第49章 一条好狗

山也静了, 风也止了,一片青叶飘飘摇摇自枝头落下。

严奉若一张一张的题卷望过去,杜长兰也不饮茶了, 只瞧着他, 末了问道:“如何?”

严奉若将题卷整齐叠好,朝杜长兰轻笑:“帖经墨义道是寻常, 经义出的巧妙, 那算学……”

杜长兰矜持的持盏饮茶,杜蕴伸着脖子等他下文儿, 严奉若搁下题卷:“说好听点些叫巧思,说难听了, 道是刁钻。”

“这是什么话儿。”杜长兰眼尾一抬, 眼波流转,有数般风流, “我可是寻了往年题卷, 效仿行之,可谓不偏不倚。”

严奉若不与他辩, 打发小童行屋里,过会子小童捧着一沓崭新的纸张而来。

仿古色的熟宣,一个又一个簪花小楷落于纸上, 行距适宜,每一个字笔画圆润,不失形体紧凑,几乎可称艺术。

杜长兰迫不及待伸手来接,小童看一眼严奉若, 严奉若道:“长兰不是外人,本就是与他瞧的。”

小童小心将纸张交付杜长兰之手, 杜蕴从石凳落地,钻进他爹怀里,父子俩目不转睛的望着字。

杜长兰看了一会儿,道:“这是往年府试的题卷?”

严奉若不紧不慢的拨着茶沫,“近十年的府试题卷,我拣着有趣儿的摘抄了。”

杜长兰指腹轻触,由衷道:“好漂亮的一手字。”

同样的楷体,有人能写出风流写意,有人能写出力透纸背,有人能写出张扬锐利。

杜长兰一手字,潇洒风流是表,遒劲有力是里,外圆内方。

严奉若则是山水自在,行也得坐也得,颇有道家自然意味。偏这人又在佛门清修小住。

杜长兰父子专心阅看题卷,严奉若也不打扰他们,自在的拨弄茶沫,小童提紧了心,唯恐他家公子饮了。

大夫叮嘱过,公子体弱,忌饮绿茶。

两刻钟后,杜长兰舒出一口气,“奉若兄……”

“这会儿功夫,你应是看不完。不急,慢慢瞧。”严奉若起身将杜长兰的话堵了回去,来回踱步。

杜长兰也就不与他客气,接着看下去,瞧见有趣的题儿,还请小童取来纸笔,他当下作答。

小孩儿待在他爹怀里,杜长兰不撵他,杜蕴乐得待着,他虽是看不太懂,但字形优美,也能得了趣儿。

杜长兰作答,小孩儿更是安静旁观,不吵不闹。杜蕴见墨色笔尖划过润白的纸面,每个小字都刚劲有力。私下里,杜长兰并不过分掩饰自己。

日头升至正空,暑意愈发重了,山野间也添了几丝燥热,杜长兰额间浸出细细密密的汗,待他搁笔,一方手帕按在他额下,仔仔细细替他擦拭汗水。

杜长兰俯首,小孩儿笑盈盈道:“给爹用的手帕是海棠花样式,我的是长耳朵样式。”

他爹爱洁,杜蕴平日里留意着。

杜长兰捏捏便宜儿子的小耳朵,逗的小崽儿开怀笑。他收回手,小孩儿还恋恋不舍。

杜长兰道:“改明儿爹给你弄个滚轮头部按揉器具,保管你舒服的脚趾都伸直了。”

“那是何物?”严奉若好奇道。

杜长兰对上友人与儿子好奇的目光,他想了想,重新提笔,不过须臾,在润白的宣纸上画下大概,“大致如此。”

严奉若瞧出端倪,“可是从头顶落下?”

杜长兰:“是呢。”

严奉若和杜蕴都期待起来,杜长兰道:“这东西不难,两三日功夫就行得。届时弄好了给奉若兄试试。”

他顺势住下来,午后寻了一间禅房,从外面儿看,同严奉若住处隔了一个拐角,十来步距离。内里却仅是一墙之隔。

晚间儿杜蕴用力拍墙,声音还透着稚嫩:“奉若伯伯,奉若伯伯,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那厢隔了一会子,才传来严奉若低低的声音:“蕴儿可是认地儿了?”

“没有,我爹在呢,我就不认地儿。”杜蕴乐呵呵道,他同严奉若隔着一堵墙聊了好一会儿才罢休,又好奇的在屋里跑来跑去,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杜蕴到底是小孩子,平日在外能装出几分稳重有礼,私下却是活泼闹得很儿,连墙上大大的“禅”字,他也是要脱了鞋,光脚踩在榻上摸一摸,薄薄的指甲无意带下一点墙灰。

他紧了一下,不经意左顾右盼,又抚了抚墙面,若无其事的下地,爬上床睡觉。

杜长兰心中好笑,小崽子只有做错事心虚时,才会这么老实。

杜长兰在庙里住下,佛门清净之地,父子二人也食了素。可怜大黑吃的眼泪汪汪,熬了一日撑不住,屁股一甩行进山中。

严奉若惊道:“长兰不将大黑唤回?”

杜长兰摆摆手:“随它去。”

大黑精得很,平日里受他训练,矫健又勇猛,便是一名青壮也未必能在大黑手底讨了好。况且这山间并无猛兽。

几人在院里议论文章,间或伴有压抑的咳声,杜长兰蹙眉:“院里风大,还是回屋里罢。”

严奉若犹豫,杜蕴捧着他的手撒娇,说自己有点冷。

一行人回了禅房,小童偷偷松了口气,心道杜长兰是个知好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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