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耳朵听什么(46)
她穿着一条明黄色印满向日葵的吊带连衣裙,配着薄薄的白色开衫,头发上又是和裙子同布料的花色三角巾,卷蓬蓬的发丝衬得脸蛋只剩下了巴掌大点。
南初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她看见她们了。
李媛媛立刻兴奋地转头同图慎思说着话,而图慎思还是那个姿势,一点儿都没变,手指垂在身前紧紧地纠缠着,脊背挺得笔直,脚跟碰在一块。
南初就这么看着她,朝她走。
每向前一步,看到的细节便越多,越清晰。
裙子一层层向下越来越宽大的下摆,裙摆边缘细白的如同藕节一般的小腿。
脚上是露趾的系带凉鞋,不是昨晚那双,昨晚那双已经没有办法穿了。
脸上化了全妆,浓密的长睫毛又卷又翘,唇色是同衣服相配的橙红色,亮晶晶的像剥开的红柚。
底妆轻薄自然,腮红打在眼下,向四周蔓延而开。
哦,不,那或许不是腮红的颜色。
经历过昨晚,南初都快忘了,那个清醒状态下的图慎思,看到她,是会自动脸红的。
南初来到了图慎思面前,果然那红晕正在疯狂蔓延,蔓延至耳边,让南初看见了图慎思红红的耳垂上戴了枚向日葵耳钉。蔓延至脖颈,让南初看见图慎思颈上有一条细细的链子。
图慎思的睫毛快速眨动,她垂下了眼,不敢去看南初的脸。
而南初在尽情地欣赏过后,确认了,图慎思绝不可能是七点半才醒的。
这么细致入微的打扮,没有一个小时下不来。
如果上次公司聚会,图慎思的精心打扮还有可能是为了在双方同事面前的形象,那么今天,南初实在是有理由怀疑,图慎思是为了见她。
哪怕前一晚狼狈成那个样子,哪怕这一刻窘迫得想要钻到地底下去,图慎思也要漂漂亮亮地出现在南初面前。
可真会呀。南初想。
她忍不住笑起来,笑得十分亲和又随意,转头向李媛媛道:“你们今天起得可真早啊。”
李媛媛正认认真真地看着她们两,闻言立马道:“可不是,天刚擦亮我就醒了其实,叫Bunny起床倒是费了一番功夫呢。”
“嗯?”话都送到这里了,南初自然要问了,她看向图慎思,“宿醉不好醒?没睡够吗?头疼不疼?”
图慎思快速摇头,她保持着那个端正的姿势,先问候道:“南总早上好。”然后又补充道:“我睡好了,头不疼。”
“哎——”南初长叹出一口气,叹得图慎思的呼吸都停止了。
但南初没有再提喝醉酒的事,她道:“都跑这么远了,还摆脱不了南总的称号呢,南总也是有自己私人生活的呀。”
李媛媛立刻接话道:“就是嘛,出了公司就不要总来总去了,总感觉还在上班,这样对南总也是一种压力啦,那南总,我们要怎么称呼你呀?”
南初朝图慎思抬了抬下巴:“喏,她知道咯。”
李媛媛抬胳膊撞撞图慎思:“Bunny,怎么叫呀?”
图慎思头都快埋地底下去了,手指纠缠着,嗫嚅着发出细细的声响:“叫姐姐就好了……”
李媛媛立马:“南姐好!”
南初:“……”
图慎思:“????”
图慎思疑惑的脑袋都抬起来了,她偏头看着李媛媛,那表情明晃晃地飘过去一行字:你是怎么对着这样一张美丽的脸,喊出这样老干部的称呼来的?
李媛媛接收到了信号,十分不服气地斜着眼:“嫌我叫的不好听,那你倒是叫啊。”
“南初姐姐!”图慎思拧着眉头,一字一顿地教她。
“唉。”不等李媛媛接话,南初自己倒是上赶着应了,不仅应了,还抬手捏住了图慎思的下巴,将她的脸掰了回来,让她直视着她。
图慎思的理直气壮瞬间便偃旗息鼓,她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对上南初的视线,水汪汪地晃动。
南初微微倾身,望进这双眼睛里,道:“喊人得看着人。”
李媛媛捂紧了自己的嘴巴,兴奋得不能自已。
图慎思脸上的色彩瞬间烧得通红,她实在不敢去看南初,现在,又不敢不去看南初。
不对着人说话,的确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图慎思试图解释:“我刚才,只是,跟……跟媛媛,说……”
断断续续,字不成句。
南初却完全把这话听进去了,立马接了一句道:“哦,这样啊,那现在该轮到跟我说了吧?来,再喊一遍。”
图慎思沉默了,白里透红的脸颊在南初的掌心里,像颗熟透了的水蜜桃。
李媛媛绝对不允许自己此刻发出任何声响来打扰这两人,但她实在是难以抑制自己的崇拜之情,于是悄悄地给南初竖了个大拇指。
南初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觉得现在这个状况,确实是好玩。
惊喜盒子打开了,随便拿点装饰品出来,就已经是让人心情愉悦的礼物,南初捏着图慎思脸颊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若有似无的摩挲,就像是在鉴赏这礼物。
图慎思已经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了,她在南初细微的动作下身体发颤,快速垂下了眼眸。
嘴巴也像完成任务一般,极快地喊了一句:“南初姐姐。”
“嗯。”南初没有嫌弃她的敷衍,也没有再做过多的要求,就像一壶水快要烧沸了,容她凉一凉,下次再烧。
她放开了图慎思,自然地走到了她的身边,同李媛媛道:“麻烦向导引路了,带我们吃大餐。”
“好的!”李媛媛快乐地喊道,“冲啊!”
喊完自己便蹦跳着朝前冲去,和南初图慎思拉开了足有三四米的距离,然后便兀自开心地走着路了。
清晨的海风像薄纱,吹到图慎思的身上,再带着图慎思的香味,裹到南初的肩上。
南初随着图慎思的步伐,不紧不慢,一点点地跨越着时间和空间。
她不说话,图慎思自然也不说话。
光是走在南初身边,就仿佛已经用尽了图慎思所有的力气和思维,她盯着自己的脚面,看两人斜斜地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南初想,图慎思一定在等着她提昨夜的事情。
如同等着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忐忑,惶恐,又有着豁出一切的期盼。
南初偏不提,她就要享受这等待的时光,她已经完全换了一种思路,她对图慎思不再仅仅是怜惜和疼爱,她在图慎思这里遭受的折磨,她想要让图慎思感同身受地体会一遭。
报复心悠悠地升起了,本来是两人步伐节奏相同的并行,南初顿了顿,在绕过一个路障时换了脚。
换了脚,身子自然是会晃悠一下,晃悠这一下,自然会缩短两人之间原本就并不长的距离。
胳膊碰上,纯属合理的意外。
这轻轻的一撞,甚至不能称之为撞,她触了她一下,隔着各自薄薄的布料,感受到在布料下包裹着的,温热又柔软的身体。
图慎思却突然蹲下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