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吉普车启动出发,郝爱娣追着跑了几步,最后哭着抹着眼泪走了。
等众人散去,庄顺兰才抓着苏月禾问:“你设陷阱装苏柏松的是不是?咋回事,你快说!”
苏月禾笑着恭维老妈:“还是妈你火眼金睛,大福叔就没看出来,你看出来了。”
庄顺兰笑道:“赵大福他就算看出来了,他也不会说,精着呢。”
这种事,外人知道了,总会有些脑子不好使的人理解不了,亲堂姐为啥那么绝情,设陷阱让自家弟弟踩。
所以苏月禾有些话不愿意当着众人说得听明白。
“之前手上没证据,这次他推爷爷,让爷爷受伤实在过分,我只能设陷阱,让他人赃并获。”
庄顺兰完全支持女儿的做法:“你没错,苏柏松如果不是歪脑子,他会上当?他就是来偷钱的。”
三妹得意地挑了挑眉:“大姐让我和四妹一起偷偷盯着,还有大哥!我们盯前面,大哥盯后面。姐姐姐夫离开是烟幕弹,顺便去接狗蛋回来。”
庄顺兰一听,来气了:“这么多人都知情,怎么不跟我说呢?就我蒙在鼓里。”
苏月禾忙笑着安抚老妈:“那么多钱放在屋顶上,妈,我怕你沉不住气。”
庄顺兰瞬时无语,但确实,她肯定会焦虑,怕钱真被偷了。
“这钱是怎么回事?”她往外指了指,她也不认识字,“我听他们说,那盒子里有一袋钱是我们的?”
苏月禾看向三妹四妹:“你们带幺妹先睡,我有话跟妈聊。”
“哦。”四妹带着睡眼惺忪的幺妹回房。
三妹拖拖拉拉不肯走,她也想听。
庄顺兰举起五指山吓唬:“快走。”
三妹这才不情不愿地回房去。
等妹妹们都去睡了,苏月禾才拉老妈进自己房间坐下。
“那些钱确实都是你和爸的。而且不止这些。”
苏月禾打开挎包,拿出另外一沓钱和存折:“这些都是爸的钱,现金总共有2030,存折800!”
“啥?谁的钱?”庄顺兰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月禾把她爸这么多年以来被人勒索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庄顺兰听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戴立军啊?当年他还来医院看过幺妹,结果转头就听说他贪污被抓了。我那时候还说可惜了,这么好的人。”
“好个屁!坏透了!”
庄顺兰也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该高兴,失望的是,苏运昌就这样被人拿捏了十年,实在窝囊!
高兴的是,钱拿回来了,等于变相存了十年的钱。
“你爸呀!真是,一辈子都这样。”
庄顺兰看着桌上的一扎钱道:“这些钱不要放家里,钱多招眼!你都拿走。明天别人要问起,我就说家里不安全,让你全拿走了。”
苏月禾也怕遭贼,“那我帮你们存着。你手上要不要留几百?”
“不要,你上次给我的四百,还有我之前存的,建房没花完,我手里有钱呢。还有,这六头猪至少能卖一千七,猪的钱你也拿走,猪苗和猪粮都是你买的,所以卖猪的钱理应也是你的,你也别说给我们存着。到时候,你给我100,就权当人工费了。以后这个家,还得是你跟正烽担着,要花你钱的地方多着呢。”
苏月禾也没拒绝,钱抓在自己手里还是比较安全的,以后爸妈和妹妹们的开销,她肯定要承担。
跟老妈聊完,苏月禾又连夜去老屋见了爷爷。
爷爷早就被吵醒了,对于苏柏松的去处,他也很矛盾,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老爷子重重叹了一声:“希望他能好好改正,重新做人。”
苏月禾道:“为了让苏柏松相信爷爷你藏的是钱不是金子,我在盒子里装了三百元,说是爷爷你的。”
爷爷点头,孙女安排得很合他的心意:“这样安排很好。我那些大黄鱼不能让别人知道。子孙知道了,子孙要明争暗斗,各自都有小算盘,村里头的人知道了,那更麻烦,还不晓得要怎么处理我呢,万一充公了咋办?”
苏月禾安慰道:“再忍两年,现在政策越来越宽松了。以后各家顾各家,不会再有人来管的。”
“但愿吧。”
“别人要问起你这三百块钱在哪儿,你就说我帮你拿去信用社存起来了。”
“要得。”
苏月禾跟爷爷聊了几句,才离开。
回到家眯了会儿,将近一点,梁正烽才回来,他把木盒跟钱给苏月禾。
“警察怎么说?”她问。
“还在跟队长和赵利群聊,你大哥也没回来,苏柏松这种情况,估计会在少管所呆两年。”
两年也还行,不过两年后出来超龄没办法参加中考了。
到时候估计也没心思考。
夫妻俩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就起床了,吃了点红薯,两人出发回城。
*
今天星期一,苏月禾第一次跟着方主任出去开会,去的是肥皂厂。
松香厂距离肥皂厂不远,她们走着去的。
还没到肥皂厂,就先闻到了香味,方主任道:“你闻到没有,这个香味跟我们松香厂的香味是不是很像?”
苏月禾点头:“是很像。”
“因为用了我们的松香呀,就靠着我们松香练出来的肥皂,货都卖到省城去了。”
苏月禾当然知道,肥皂厂的飞雁牌香皂,以后会成为国民品牌,起码在本省,基本上是家喻户晓的。
肥皂厂是一路躺赢,第一次市场经济改革依靠有独特香味的肥皂卖遍全省,十多年后,国企改革转型成了私企,之后升级成日化公司,肥皂、洗衣粉、洗发水都做。
只是后期洗发水没做起来,公司一度陷入经营困境,而后飞雁品牌被国外大牌拼购,国民品牌变成了外资控股的牌子。这是最可惜的。
苏月禾曾经畅想过未来,如果她来做洗发水,她有秘方,未必会失败。
只要洗发水能成功,飞雁品牌就不会卖给外资。
进了肥皂厂,厂区很陈旧,最高是三层的老房子,还不如松香厂建的好。
办公室就在角落的瓦房里,方运红走在前面,直奔采购科。
采购科一个男职工出来负责接待她们,然后让到旁边一个空着的办公室里开会。
说是开会,但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只有一张废旧的办公桌放在角落,大家就围着那张办公桌坐着。
整个肥皂厂,都完全不是苏月禾想象的样子。
处处透着一个字:穷!
除了采购部的两个职工外,还来了三个领导,一个财务科科长,一个办公室主任,一个是副厂长。
这次沟通会就一个主题,那就是大靖松香即将涨价。
方运红笑道:“这也是上级部门林业局根据国家鼓励的市场经济改革给下达的指示,不止是针对你们,是所有客户都涨价。”
“涨多少?”
“10%”
“这也涨太多了。方主任,我们厂的情况你也知道,虽然销售情况很好,营业额看着也很可观,但我们赚的利润一直都是归县财政局管的,真正能到我们厂里的钱,真是少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