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医救不了大汉(基建)(460)
“并非是因为你带来这些物什,而是过些时日我就要前去它郡,往后数年都不会归家,你大好年岁,做什么都适合,何必拿来空等我呢?”
那男子的泣声弱了些许,许是也明白色衰爱弛的道理,停了片刻后,还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主家可否将仆带于身边……”
“影响不好,带你去比不带会多很多麻烦。”屋内的韩盈想都没想的拒绝了,似乎对此人极有耐心的缘故,她还解释起来:
“我如今权势极盛,愿意送美亦或者想要攀附的人不在少数,你跟着去了,旁人看我有此喜好,恐怕送的会更加起劲,许昭,我不想在此事上浪费时间,也不愿继续耽误于你,就当是好聚好散吧。”
又是一阵沉默,那叫做许昭的仆人喏喏的说了句实话:
“仆无甚能为……脱离主家,着实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如韩盈说的那样,她得封亭侯,权势地位比过往更重,如这样心甘情愿做宠仆的,怎会愿意放手?听到这里的卫青微微摇头,而江曲长脸上也多了几分鄙夷。
“我知你性子如此,罢了,这样吧。”
韩盈对身边人向来很大方,对方变成今天的模样,也有她纵容的缘故,说好聚好散,总要做到好散,韩盈想了想,道:
“我正为师父建祠庙,存放典籍供学子借阅,此事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完成后也需要有人驻守,我将这两件事交于你做,如何?”
许昭很清楚韩盈对师父的感情,这祠庙是寄托她对师父思念的地方,定会时常关注,管理此祠庙的他不会被彻底遗忘,日后也不必担忧安危,而祠庙有田地,也不会缺了他的用度,接触的人也是文人墨客,过来上香祭拜的农人,事务轻松,算是再好不过的差事,就是……
“旁人若是得知我的身份,恐怕不愿意再过来来往,这岂不是浪费了主家的心意?”
父权社会给予男性极大权力的同时,也对不能提供价值的男性废物持有零容忍态度,赘婿极低的社会地位,便是最直观的体现,而许昭的身份比赘婿还要低,只是无论是赘婿还是许昭这样的宠仆,他们被鄙夷的逻辑,还是来源于男尊女卑,女人是附庸,给附庸做附庸的男人,当然要死劲踩,踩的他再也不敢这么做,旁人不敢学才好。
若是调换个性别,许昭就好像是被主家半放归的妾室,一个妾室操持这样的事情,完全说的过去了,根本不会让旁人觉着有辱斯文,鄙视到在这个书籍缺失到极致的时代坚持‘操守’,不肯过来抄阅。
想改变社会,需要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啊。
韩盈这么想着,毫不犹豫的说道:
“沽名钓誉之徒,不来正好,闲暇下来的时间,你正好为周围的农人讲讲农畜经,若是愿意,还可以将傩戏曲谱都记录下来,又或者写些杂书,这样觉着如何?”
不来就不来,这世上没书看的人多了去了,总会有人过来,他们会吹捧,而许昭的外貌无从挑剔,品行也属于正常往上,除了一直认为自己要依附个主人外,没什么大的问题,有他在,反而能给社会带来些许不一样的改变。
安排至此,许昭也没办法拒绝,只能遗憾的应道:“多谢主家。”
总算是将此事安排完的韩盈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许昭识趣的退下,而韩盈则是看着身前师父手写的竹简,情绪又开始低落。
她不喜欢搬家。
家是回忆承载的场所,一旦搬离,回忆也开始变得支离破碎,如果尚傅还在,韩盈还不会有这么大的惆怅,可如今家一搬,她便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对方不仅人离开了自己,就连遗物,也开始逐渐消散。
用不了多久,师父存在的痕迹,就要全从她身边消失了。
亲人死亡带来的孤独,让人从心底觉着发冷,迫切的希望抓到点什么,好让自己暖和起来。
这一刻,韩盈突然有些理解,为何前世那个坚定丁克的远房表姐,在给父母办完丧礼后,火速和老公试管要了个孩子。
新生或许能对抗一部分死亡,可惜不适合她。
算了,等过两天忙到脚不沾地,她也就没这么多想的事情了。
韩盈犹在叹息,而屋外等待的卫青和江曲长正好看到了走出来的许昭,一看便发觉,对方和自己年岁相仿,外貌身高也能能称得上美姿仪,伟丈夫,顶多就是看起来过于养尊处优,若非刚才听对方恳求,一眼看去,怕是直接要认为他是出身良好的士人。
这让江曲长鄙夷的眼神中又多了些恨铁不成钢。
之前韩盈回宛安的时候,许昭正陪着韩家人以收丝的名义,去各乡露面,这是细君的主意,杀人能够快速稳定混乱,但也会造成高压,尤其是当时还有韩盈离开不会回来的传闻,为了安定,细君便将郑桑请了出来,而后宣扬说韩盈至孝,绝不会弃母去长安不归家。
有了实证,县内的流言蜚语也就停了下来,不过这也让许昭错过了认识这些建章骑兵。
人认不出来,腰间的印绶却是能看得见的,明白这二人听到刚才听到他说什么的许昭也没在意他们的眼神,只是问道:
“两位可是有事来访?”
卫青微微颔首:“正是。”
这是在为屋内的韩盈提醒有客来访,听到动静的韩盈放下竹简,起身迎道:
“我无事,还请卫统领入内。”
见韩盈出来,许昭告了声歉便退下准备茶水,卫青入内,跪坐在草席上,取出来信件和符节。
“天子有令,命你在山阳郡置兵二千,此为符节。”
符节是如今帝王用来传递命令,调兵遣将的凭证,金、玉、铜、竹都可以拿来制作,上面书写文字,分开两半,各执其一,它的应用范围和形制极多,正常情况下来说,调兵的多是铜铸的虎形,后世也称呼为虎符。
不过,如今能用上虎符的,多是常备军队,兵力是以万为单位的,山阳郡可没有这么多的兵力,而韩盈又是置兵,所以只是竹制的符节。
面前的竹符节磨损的有些严重,并不像正常情况送来的,更像是陛下允许她回宛安前时所制作,而后一直被卫青携带在身边才会出来的痕迹。
这个时间很难不让人多想。
做出这样的举动,是汉武帝不信任她,还是这二千士兵的领导者从一开始就不固定,只是现在才确定到她的手上呢?
无数思绪涌上脑海,像团被扯开落在地上的毛线,散乱的令人分不出头绪,记忆中汉武帝历史事件还是那么清晰,可关于汉武帝的形象,却是越发模糊起来,这不是他真的那么高深莫测,而是对方手中的资源太多,又能够纵观全局,而她只能凭借着有限的信息去揣摩他的想法,自然怎么都想不明白。
想不通回头可以继续再想,正事不能耽误,韩盈看了眼信,问道:
“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