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谢很没意思欸，不如下次小砂糖做同样的点心给我吃吧?”

“这是什么，味道好棒。”

“是栗子糕哦——”五条悟拉长的声音，这时候已经完全进入黑夜了。柔和的月光把蓝色变得更加神秘莫测，在注视那双眼睛的时候，竹川有一种魂魄被五条悟吸引的感觉。

她垂下眸光，看着手里被咬了一小口的半块栗子糕，微笑着说：“我记住了，下次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做给悟尝的。”

“那就这样说好了啊，来，拉了勾以后就不许骗人了。”五条悟朝竹川伸出小拇指，示意对方也把手指伸过来。

竹川学着他的样子，将小手指勾在了五条悟的关节上。他的指节很长，掌心那一侧的皮肤覆盖着一层茧子，手指碰到的时候有一些硬。

“这样就是定下了很重要的约定。”五条悟看着两个人勾在一起的手指，语气莫名放轻了许多，“因为你看啊，我们联结得这么紧密，所以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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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在前半夜，五条悟和竹川一直都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两个人一会聊到天上的星星长什么样，一会儿聊到山脚的市集都有那些好吃的甜点，最后当竹川问起五条悟的过去时，这个喜欢说话的大男生突然停下了说话的声音。

“小砂糖你还真是挑了个非常犀利的话题啊。”良久，五条悟才就着荒凉的月光感慨了这么一句。

“啊，对不起，是让悟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竹川连忙道歉。

五条悟抬起胳膊揉了揉女孩子的头发，笑着说道：“没有哦，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能让我感到伤心的事情。只是有时候，我的过去会稍微感觉到孤单和寂寞。”

“……悟，你说今晚那个人什么时候会来?”

“砂糖。”五条悟很严肃地叫了竹川的名字，竹川以为他在生气自己提及了一些不该问的事情，但没想到五条悟转过头来，五指一下子张开来，对她用双手比了个烟花爆炸的样子。

“小砂糖的话题转换的超级生硬欸！”幼稚鬼五条悟突然把脸凑到竹川面前来了这么一句。

竹川被他这么一弄，大脑都宕机了。但在恢复以后，心里就瞬间感觉松了一口气。

“小砂糖，”走廊尽头传来柚和子的声音，“现在的夜晚空气温度还是很低，我给你带了薄毯。”

柚和子把另一块蓝色的毯子递给了五条悟：“五条先生也请用吧，是洗得很干净的毯子哦。”

“谢谢柚和子姐姐。”

“不用客气。”

简单问候了几句，柚和子就离开了那里。竹川围着淡黄色的薄毯继续和五条悟一起守夜。

蓝色的毯子被五条悟抖开，最后盖到了竹川的腿上：“给你了，我用不上。”

“悟不怕冷吗?”

“我可是最强，这点温度的话，难不倒我。”

“好吧……”

过了好一会儿，天上的星星变得更多了一些。庭院里也开始起一些很轻的雾气，月光越发亮起来，立在院子中间的大石块朦朦胧胧的，像是打开另一个神奇世界的神秘大门。

竹川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身上的骨头也开始发酸。果然熬夜这件事情，并不适合到点就睡的竹川。

“悟?”

被五条悟的胳膊突然揽住，竹川的精神稍微清醒了一丢丢，但眼睛仍然给人一种马上就要闭上的感觉。五条悟真怕她困得一头栽在地上直接睡过去了。

“靠在我身上睡吧。反正那家伙应该不会来了，就算来了我一个人也绰绰有余。”

从竹川的角度，她恰好能看见五条悟凸起的勾结、干净利落的下颌线、乖巧垂在额头前的柔软白发……

真好看啊，但是不行了，好困啊。

竹川闭上眼睛，没说任何话，就缩在了五条悟怀里睡着了。

夜晚静悄悄的，雾气在树叶上慢慢凝聚成一颗颗小水珠，草丛里的昆虫似乎也睡着了没有一点声音，世界仿佛都进入了安睡的夜晚。

只有五条悟自己知道，这个晚上的世界有多么吵闹。

他听见自己心脏因为兴奋的情绪疯狂跳动的声音，听见自己一下一下又一下吞咽口水的声音，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和竹川绵软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地交缠在一起……

反转术式疯狂运作，努力修复五条悟差点因为过度兴奋而报废的神经元。

这时候盖住月亮的云层慢慢移开，月辉盛满整个庭院，在竹川的脸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晕。五条悟的食指轻轻摩挲着对方脖子上的大动脉，微微粗糙的指腹下是她柔软的皮肤和脆弱的血管。

人类会在面对过分可爱的东西时产生一种想要将其蹂躏、破坏的情绪。五条悟舔了一下上颚，一种诡异地酥麻感从大脑皮层一直延续到尾椎骨，他的手指不禁按住了那条大动脉。

他能感受到竹川平稳、安逸的心跳，和自己紧张、兴奋的跃动完全不同。五条悟觉得手指也要麻掉了，血液里的细胞在渴求一种特殊的激素，他慢慢地把头低下去。

竹川的脸颊渐渐陷入五条悟的影子里，毫不知情的女孩子还腿上还盖着作案人好心给的毯子，手指微微蜷缩，揪着五条悟的衣摆。

在自己面前做出这样没有防备的动作，是故意的吧?微微张开的嘴唇仿佛在鼓励自己这样的行为，五条悟恶劣地想，这不怪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要怪就怪女朋友实在是太可爱了吧！

竹川整个人陷入五条悟的怀抱，从后面看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这个一米九的青年怀里还藏了一个女孩子。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五条悟的呼吸已经放到最轻，嘴唇间只留下了一毫米的空隙。只要他低一下头，就可以切实感受到在梦境里无数次回顾的东西。

会有温软的触感，异样但舒适的温度，轻微的香气，以及难以形容的快感……

“嘛，算了。”五条悟轻笑了一下，“还是等到你心甘情愿的时候比较好，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两个人的距离回归正常，竹川重新回到了月光下。五条悟逐渐收紧了抱着竹川的胳膊，少女的身体是柔软的，抱起来很舒服，和全身都是肌肉和硬骨头的他完全不一样。

这样感觉很容易让他卸下防备，但尽管如此，五条悟依旧贪恋着这些偷来的温度和时光。

他把盖在竹川背上的毯子拉高了一些，把对方整个后脑勺都包裹了进去。

五条悟自从高专毕业以后就没有睡过几个完整的觉，反转术式的出现让他的身体成为了接近永动机的存在。

他醒了一整个晚上，看着月亮从夜空消失，看着庭院的雾气逐渐散去，看着启明星召来旭日，看着再次忘记约定与束缚的怀中人。

突然觉得，这世界似乎很喜欢让他承受一些被遗忘、被抛弃的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