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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湖(6)

黎湫打开笔记本,想到之前董珂问的那句“你家那位Alpha没给你钱吗”,忽然有些想笑。

晏鹄当然给了,不仅给了,还给了很多。

从回国当天准备好的新手机和电脑,重新转回他名下的房产和基金,婚礼那天给他戴上的钻戒,到衣帽间满满全是他尺寸的衣服鞋子,一柜子的表,晏鹄像是恨不得让他一夜之间又重新回到曾经优渥的生活,让他再做回那个小少爷。

只是黎湫并不觉得那都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还觉得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能和晏鹄联姻的身份与地位,以及感情。

一切不过是靠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吊着。

也不知道晏鹄什么时候回来。

黎湫的手指停在电脑键盘上,盯着外面的百合又发起了呆。

应该也不会太早,晏鹄总是以这些东西为重心的,现在是工作,以前就是学业,曾经在一起的时候会为了竞赛拒绝他的约会,现在分手了,更不可能为了他耽误工作了。

黎湫抿了抿唇,可是那场竞赛都没有什么价值,过低的难度对晏鹄来说没有任何必要,老师都没让晏鹄报名了,为什么晏鹄还要去呢?

难道和他约会的价值都比不上那场浪费时间的竞赛吗?还是说和他呆在一起才是浪费时间?

黎湫眼眶发酸,他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还在为这种事感到委屈,明明都和晏鹄分手了。

不要再想了。

黎湫拍拍脸,指腹蹭过湿漉漉的睫毛,低头开始打字。他努力将晏鹄从脑子里挤出去,好不容易才沉下心来写稿。短暂地遗忘掉晏鹄让他的心情不再那么沉闷,没想到晚饭时管家的一句话又将他重新推回谷底。

“听说晏先生生病了。”

黎湫筷子一顿,僵硬地抬起头,干巴巴地问:“怎么了?他生什么、病了?”

“我也不知道,黎先生,要不您打电话问问晏先生吧,怎么能生病了还出差呢?”

黎湫犹豫道:“徐伯,你打电话问问?”

“怎么能是我打呢黎先生?晏先生工作的时候我们是绝不能打扰的,只有您打才合适啊,而且我们打了也不一定接呢。”

“……没事,他,他应该能照顾好自己的。”

黎湫又低下头,装作不在意,继续吃饭,一颗心却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吃完晚饭回了房间,他还想继续写稿,但完全静不下心,满脑子都是晏鹄的事,因为他很清楚,晏鹄很不懂得照顾自己。

晏鹄总以为,生病了是可以硬扛过去的。

现在又在出差,把工作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哪里能照顾好自己。

黎湫犹豫再三,还是打开微信给晏鹄发了消息。

“你生病了?”

晏鹄没有回复。直到他洗完澡出来手机也没收到一条消息,这让他更加不安,又问了一遍,最后忍不住想打个语音,却不小心手抖点到了视频。

就在他着急忙慌想要挂掉时,晏鹄接了。

“黎湫。”

晏鹄一声沙哑的呼唤将他钉住。

“……嗯。”

“抱歉,刚刚在忙,没看到你消息。”

“没事。”

黎湫盯着手机屏幕,晏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很暗,他隐约觉得这不像酒店,也不是晏鹄办公的地方。

“你……生什么病了?”

“只是感冒。”

晏鹄抬手想将手机移近一点,黎湫敏锐地注意到他手腕上的青淤,轻轻皱起了眉:“手,怎么了?”

“不小心撞的。”

可那更像是勒出来的痕迹。

第7章 守则

黎湫很想问。但他知道晏鹄撒谎了,晏鹄似乎不太清醒,否则不会露出这种破绽。撒谎,这是种隐秘的拒绝,黎湫觉得自己应该懂得保持距离。

“那你感冒记得吃药,手腕也擦一下药吧。”

“好。”

晏鹄盯着屏幕里黎湫的脸,一眼也舍不得错过,他不久前刚注射完针剂,脑袋现在还昏昏沉沉,他很惊喜黎湫会找自己。

黎湫不知道还要说什么,气氛又冷下来,他在晏鹄的注视中把手机往上抬了抬,移出了大半张脸。

“嗯,我没有打扰到你吧?我不小心点到通话了。”

黎湫混乱地想着管家的话,工作时间内不能打扰,他还是太冲动了,而且还把语音按错成视频了。

晏鹄正因为空掉的视频界面而感到失落,听见黎湫的话后更是久久地沉默了。黎湫屏着呼吸,真以为自己打扰到晏鹄了,赶紧又将摄像头移回来,有些抱歉道:“对不起,我现在挂了吧,你先忙,记得早点休息。”

晏鹄看着黎湫重新移回来的脸,又喊了声:“黎湫。”

黎湫顿住,和他对视着呆呆地应声:“嗯……”

晏鹄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只轻声道:“你也早点休息吧,很晚了,不用因为我耽误休息时间。”

“好的。”

黎湫点头,手指去点屏幕:“那我挂了,晚安。”

晏鹄仍然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晚安。”

视频卡顿一瞬间后,黎湫的脸彻底消失,昏暗的病房里,徒留屏幕的光照着晏鹄的脸,他的落寞终于不再能得到黎湫的关注。

晏鹄一点点确定黎湫那天说的不想再见到他是真的。可是现在的他还只能靠婚姻解救黎湫,有了这场联姻,黎湫的背后便是晏氏,那些人也会忌惮着。没有联姻那就只是他晏鹄,他尚未在晏氏完全坐稳,无法代表整个晏氏,他不能接受黎湫还会有一丝一毫的危险和变故。

黎家的分支太过复杂,他摆的那场鸿门宴看起来漂亮,其实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把戏。

可他还是要做给所有人看,这是他要给那些人的警告。

等他能够掌控好晏氏,就放黎湫走吧。离婚协议书不过是几张纸而已,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他愿意以远一点的距离拥有黎湫,只要是拥有的就好了。

可是,黎湫,黎湫是会把给他的所有又给别的人吗?

晏鹄想起那天黎湫在睡梦中唤出的陌生姓名。

他不能明白。

就像当初分手的时候黎湫还说过,朋友讲,他们不合适,还是快点分开。他不明白,什么是不合适,为什么这是分开的理由。

他和黎湫本来就该是在一起的,任何时候,这是不需要被推理和证明的定理,如同生命被母体孕育,是他世界里亘古不变的、不可违逆的秩序守则。

他和黎湫都不能推翻这项守则。就算永远都不再见面,也不能够推翻。

——

黎湫这几天都在做噩梦。

那天他刻意回避晏鹄的眼神,睡梦中却总是能看见那双眼,觉得晏鹄是在向他求救,可他视而不见,最终让晏鹄陷入了危险。

八岁那年,他喂晏鹄吃芒果,晏鹄明知道自己对芒果过敏,还呆呆地张嘴吃了,直到喘不上来气了才红着一双眼看着他,轻轻牵住他的手,他吓得大哭,叫来管家和阿姨,喊了救护车把晏鹄送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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