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50)+番外
妙星玄耳朵一烫,伸手在司南肩上锤了一下:“师父你逗我。”
司南抬肩,将她稍稍推开点:“此处不是船舱,也并不幽暗,你回床上去,不要碍着师父。”
妙星玄又把头往司南肩膀上压:“不要,就要枕着师父。”
司南心里直叹气,又将她推了推:“你是个大姑娘了,不要这么黏着师父。”
结果没推开,妙星玄还报上手了:“我不是大姑娘,我还小呢,你都对芦苇她们说我还小,还怕狼,我当然要黏着师父……”
司南睁开眼看她,很是惊讶:“那天你没睡吗?”
妙星玄立马闭上眼靠在司南身上,嘴上还在念叨:“啊啊啊……我睡啦,师父看不见我……”
司南都被她气笑了,她推开妙星玄的手,从小榻上站起来:“那你在这里睡,师父去床上。”
妙星玄立马跟了上去:“师父啊……”
司南回眸看她,伸手点了点:“你最好听话些,不然我现在就将你扔出去。”
妙星玄立马止住了脚步。
司南在床上盘腿坐下,抬手拈花,冥想入定。
妙星玄站在原地好一会,才磨磨蹭蹭来到床下的小台阶上。
她在小台阶坐下,观察了好一会,司南还是没动静,才小心翼翼地挪了挪,挪到了司南的腿边。
此时她们的距离很近,妙星玄仰头,观察了一会,发现司南还是一副闭目沉浸的模样。
司南模样生得极为清冷,远山一般的眉,琼玉一样的鼻,剑锋一样的薄唇,在清冷的月明珠光辉里,端庄得好似一尊冰雕神像。
此刻眼睛闭起来,睫毛纤长,根根可数。
她身量很高,妙星玄从小到大都在仰望她,就像是现在这样。
只要一抬头,就能数到司南的睫毛。
许是被注视久了,那多情的神明睁开了眼,垂眸望向她;“你这是又在做什么?”
那实在是一双过于多情的眼眸,冲淡了司南身上的神性,将她带到了人间。
妙星玄望着她的眼睛,抱着自己的膝盖弯眼笑了起来:“以前……”
“在藏经阁的时候,师父每夜都会过来给我渡气,其实我都知道。”
“那时候我窝在你怀里,就想如果有一天我修道了,师父还给我渡气的话,我一定要窝在师父怀里,给你数睫毛。”
说到这里,妙星玄敛眸,有几分伤感:“只可惜,我一好,师父就不好了。”
“所以有时候,我总在想,是不是我克了师父。”
“越是这么想,越是心疼师父,越是想抱师父。”
这是她的真心话,明明司南才是她的依靠,可她总会为司南心软。
想再强一些,再可靠一些,庇佑司南。
司南垂眸,隔着妙星玄浓密的长睫,看到了她雾气迷茫的黑瞳。
她沉默片刻,好一会才开口:“为师以前,太宠溺你,导致你对我格外依赖。”
“可是玄儿,你如今长大成人,你……”
她还没说完,妙星玄仰头望着她,神情极为倔强:“师父,我读过书,我知道尊卑礼仪,伦理纲常。”
“可只要我们是清清白白的,你对我思无邪,我对你思无邪,抱一抱,亲一亲怎么了?”
“我在藏经阁呆了九年,这九年里我每一天都在想,只要我能修道,我就和师父一直呆在七星峰哪里都不去!”
“为什么在七星峰你可以与我同进同出,出来了就不行?”
“在七星峰你可以抱我,出来了就不行?”
司南只觉得头疼,好一会才道:“七星峰那时你还未成年,如今你成年了……”
“成年了成年了,你反反复复都是这一句!”
妙星玄气死了,她抬手擦掉眼角的泪,吸了吸鼻子:“我看你就是嫌我烦了,不愿意抱我了!”
“世人的眼光有那么重要吗?你以前最在意我的感受了!”
“现在我觉得委屈你都不会抱我了!”
控诉,满满都是控诉。
司南沉吟一番,与妙星玄道:“这样……为师假设一番,若是为师有道侣,或者是你有道侣,看到我与你这般亲密无间,她们会怎么想?”
妙星玄顷刻瞪大了眼睛,失声道:“师父,你要有道侣了吗?”
司南:……
司南闭嘴了。
她就知道,有些话,不如不说,越说越乱。
妙星玄不避嫌,她避嫌不就得了。
妙星玄见她不说话了,略微倾身倒在司南的腿上,与她喃喃道:“我也不是光要和你撒娇。”
“我只是……我也长大了,我也很心疼你的。”
司南沉默了好一会,才伸手落在她的发顶上,轻轻揉了揉。
妙星玄睁开眼仰头,看向司南,却见她垂眸望着自己,眼神温润:“你既然有这个想法,那么首先你得了解师父,尊重师父,再对师父说你爱护师父。”
“师父本性淡漠,并不喜欢与人接触。只是你少时太敏锐,我怕你觉得我带你回来,又不爱护你,才这般亲近。”
“如今你大了,长成了很好的孩子,也知道疼师父了,那你就应该明白什么对于师父来说是好的。”
“世俗礼教于我而言本就毫无意义,为师并不在意旁人说什么。”
“但我们之间,还是要有边界,这是我希望你能做到的事,你明白了吗?”
她教妙星玄,从来都是掰碎了教。
妙星玄心头一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以为司南是喜欢与她亲近的,却原来无论是她还是别人,司南都是不喜欢的吗?
妙星玄当即坐起身,擦掉自己的眼泪,重重点头:“我明白了师父。”
如果司南不喜欢,那她就再也不做了。
第28章 万灯海市 (三合一 9k+)
司南说完这番话,也不管妙星玄怎么想,端坐在床上径直打坐去了。
她与猰貐王一战,虽有妙星玄与众万器宗弟子的灵力在中间缓冲,可要彻底碾压猰貐王,用到的还是自己的灵力。
强行破开苏济世的封印,尽管在船上修复了七日,紫府的撕裂伤仍有一丝未缓解。
如今还滋生了心魔,若是不尽快疗伤,只怕会有堕境之忧。
她当下凝神聚气,将神识落入紫府神台,睁开了眼。
金灿灿的神魂端坐在冰雕玉刻的神台上,垂眸望向身下。
但见道道龟裂之伤从她端坐之处朝四面八方蔓延,裂缝一直攀升到五灵柱上,似乎要撕裂五灵柱顶端的五神兽。
司南抬手捏诀:“五灵之主,请听我令,凝!”
“哗哗!”
灵力陡然从司南的识海沿着心脉灌入紫府,庞杂的灵力穿透司南的神魂,疯狂地从她身下蔓延,填满那道道龟裂的缝隙,朝顶端的五灵柱涌去。
浓郁的灵力灌入紫府穿透她神魂时,那一丝一缕的魔气滞留在她神魂之上。
如毒跗骨,挥之不去。
不过片刻,那魔气全然笼罩在司南身上,粘稠得好似落雁山沼泽地的泥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