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62)+番外
“着急也没用,不如停下来晒晒太阳吧。”
妙行川“嗯”了一声,在司南身旁坐下。
她托着腮帮子,看向司南,问她:“你全身碎成这样了,不疼吗?”
司南摊着,淡淡的,没什么情绪:“能活着就很好了,这时候还在意什么疼痛呢?”
她对生存要求很低,转过头看向妙行川,问她:“你呢?剧毒发作疼吗?”
妙行川摇摇头,神色很淡:“习惯了,不是多大的问题。”
司南沉吟片刻,对妙行川道:“我左手第二颗纳戒里面有九阶的清灵丹,能够暂缓你的毒。口令是:流光星驰,请听我令。”
“等出了黑铁城,我的灵力就会恢复,到时候我带你去千丈川找解毒的灵鱼。”
妙行川扭头,极为诧异地看着她:“你不怕我卷走你纳戒里的东西,直接跑了?”
司南直直地看着她,眼神很认真:“那你会跑吗?”
妙行川扫了她一眼,哼道:“看我心情喽。”
她们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妙行川打开司南的纳戒,取出那枚清灵丹服下。
顺便看到里面有蕴灵生骨丹,拿出一颗掰碎了,细细喂给司南。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这一日她们没有遇到黄沙风暴。
两人躺在沙地上,一起看着太阳落入黄沙间。
妙行川问司南:“你会炼制琴弦吗?”
“我有几根琴弦断了,得修。”
“但你们万器宗的器修一个个都好贵,想要一根好琴弦,至少得十万上品灵石。”
司南想了想,与她道:“我看过你的箜篌,框架倒是极好的,只是琴弦有点次。”
“这样吧,你给我提供材料,我可以给你炼制两套顶级的琴弦。”
妙行川转眸,有些诧异地望着她:“免费的吗?”
司南颔首,很自然地道:“自然是免费的。”
“以后你来找我炼制东西,只用给材料,不用给人工费用。”
妙行川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顶级的琴弦,你口气不小。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的炼器师,还能做大乘炼器师的活呢。”
不是冷嘲热讽,是很平淡的叙事。
司南笑笑,一派风轻云淡:“能不能做,到时候你收到了,不就知道了。”
妙行川挑眉,打趣道;“你不会是自己不炼制,让你师父炼吧?”
司南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自然不会如此,我师父已经闭炉上百年了。”
“闭炉上百年?难道你修了百年还是个元婴?”
“我……”
“那你今年多大?八十岁?吃了回春丹吗?”
“这……”
“好的,我知道了,你吃了回春丹。”
“……”
“这么说你是个小老太太了?”
“……”
“不过你这个老太太看起来身体好结实啊,你们器修都是体修吗?”
“……”
“啊……沙子好暖不想走路。”
司南委婉建议了一句:“那我们再躺一会。”
妙行川颔首,很是开怀道:“好啊。”
“我看你修为不错,刚才一扫你灵器也特别多,要不这样,等你的伤好了,我的毒解了,我们就去把赤练宗一锅端了如何?”
司南只能委婉地提醒:“赤练宗的宗主起步大乘初期,我们打不过的。”
妙行川与她道:“没关系,我们喊多几个人就可以了。”
“烈军皇,司马阳春,闻人神爱,还有我师妹楼逝之,君一真,顾淮,陈星……”
她说了一堆的名字,全是当世有名的青年高手。
司南在心中默默听着,心想只能拿出弑神弓才能增加自己微薄的战力了。
正思索之际,妙行川忽而偏头看向司南,将手落在她脸上:“你这张贴着面皮的人皮面/具,还挺能糊弄人的。”
司南顿了顿,强调道:“不是人皮,是猪皮。”
妙行川怔了一瞬,忽而哑然失笑。她将手放在面/具边缘,望着司南轻声道:“伤也受了,药也吃了,天也聊了,沙子也躺了。”
“你总得让我知道你长什么模样吧?”
夕阳西下,在黄沙氤氲中,散发着橘色的光芒。
司南偏头看着妙行川软玉那般白皙滑腻的脸,很是坦然:“那你撕。”
“行。”
妙行川摸着面/具边缘,用了指甲挑开面/具边缘,掀开了那张平平无奇的脸。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呢?
好似月色下的冰川,冷冽又透着不可侵犯的凛然贵气。
司南转眸朝她看来,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只是在妙行川身上驻足了片刻,就有一种冰川化为春水的错觉。
妙行川怔了一瞬,眼神下意识避开,转着手中的人皮面/具淡淡道:“也没什么好看的,长得平平无奇,还是赫连无忧好看点。”
若是司南能看到她背过身去的脸,必然能从少女绯红的双颊里,察觉到一丝异样。
可她不是天神,她什么都看不见。
司南闻言也不恼,反而很诚恳道:“赫连道友生得明艳,世间少有,除你之外,怕是无人能敌。”
她是个豁达的人,豁达的人,都有一点天生的钝。
妙行川脸上的热气散去,她转眸看向司南,挑眉道:“怎么,看上赫连无忧了?就这么夸人家?”
司南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非是如此,我只是客观陈述。”
妙行川“哼”了一声,又继续道:“你长成这样,总不能真叫蔡爱国吧?”
“把你的真名告诉我吧。”
司南迟疑片刻,妙行川又笑吟吟道:“纳戒都不怕被我卷走,这时倒害怕告诉我真名了?不会你的真名比蔡爱国还难听吧?”
司南沉默了一会,辩解道:“蔡爱国也不难听。”
“我……”
她顿了顿,在妙行川的好奇的目光里,轻声开口:“我名司南,表字星驰。”
“司南……”妙行川轻轻喊了一声,两手抱着膝盖,垂眸望着她,很是温柔,“倒是一个好听的名字,和你很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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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的风沙从妙行川身后吹来,穿过了她生命的原野,在她死后的第十二年,终于吹到了司南身上。
风沙模糊了司南双眼,将过往清晰的记忆,变得扑朔迷离。
司南说到这里,垂眸望向怀中的妙星玄,有些困惑:“我与你娘之间最漫长的交集,就是在黑铁城这大半个月。”
“出来之后,我去千丈川为她寻药。”
“之后就……”
妙星玄仰头,双眼亮晶晶地看向司南:“你为她挡过伤,跳过千丈川,锻造百根弦。你们定过婚,道相同,她为何不爱你?”
说到这里,司南更加困惑了:“既如此,那她当初被逐出师门之后,为何不肯跟我回七星峰?”
妙星玄抓住司南的肩膀,问:“那是什么时候?我娘是什么时候被逐出师门的?”
司南想了想,与妙星玄道:“就是……我……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