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问君何愧(2)

萧承邺脸上仍旧不辨喜怒,淡淡开口道:“朕知道了。”

张太医不再多言。

等到江悬完全脱离危险,已是三个多时辰过去。

窗外的天由明转暗,萧承邺始终坐在离床榻两臂远外一把红木圈椅上,阴沉沉看着床上的人。

有他在,映雪宫上下气氛压抑,宫人大气不敢出,生怕哪句话、哪个动作惹得他不快。

侍女为江悬擦干净身体和脸,换上新的干净的衣服。萧承邺喜欢看江悬穿素净的颜色,送来的衣裳大多是月白、淡青或雪色,但伺候久了的侍女都知道,江悬并不喜欢这些颜色。

日落时分,江悬终于睁开眼睛。

宫人和太医默默退下,只留萧承邺一人。萧承邺坐着没有动,直到江悬睁眼看了一会儿床梁,慢慢转过头,见是他,眼中起了一丝似有若无的波澜。

“醒了?”萧承邺问。

江悬没有说话。

“太医说你伤了元气,须得静养一段时日。”

萧承邺的语气比起在地牢时可谓平缓,然而江悬不甚在意,转回头没有再看他。

——敢这样对皇帝不理不睬的,普天之下恐怕只有江悬一人。

萧承邺皱了下眉,尽管早已习惯江悬的冷淡,被这样忽视,脸色还是不免难看。

正欲说什么,床上的人淡淡开口:“我累了。皇上请回吧。”

说话时已然阖上眼帘,仿佛一眼也不愿再多看。萧承邺目光落在江悬缠绕着层层纱布的手腕上,到底没再多说什么,起身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卧房里重新静下来,疼痛令江悬无法安睡,不只是腕上的伤处,还有身体各处不知名的痛,接二连三向他袭来。

他不知道太医对萧承邺说了什么,想来不是好话,否则萧承邺不会这样轻易离开,让他一个人安静休息。

断断续续睡到深夜,映雪宫四下寂静,只有守夜的宫女在廊下点着一盏小灯。江悬睡不安稳,不知第几次从梦中醒来,身后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他后背贴上一副宽阔炽热的胸膛。

萧承邺将江悬整个人捞进怀里,吐息轻拂在江悬颈侧:“阿雪。”——他知道江悬醒着。

一条手臂横在胸前,江悬垂眸,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轻轻握住萧承邺的手腕。

萧承邺身体僵了一瞬,半晌,低声呢喃:“为什么不肯对我说句软话?”

江悬问:“有必要么?”

萧承邺不再说话,从身后抱着江悬,缓慢而沉重地压向他。江悬咬牙承受,额角缓缓冒出冷汗。

然而无论萧承邺如何极尽缠绵,江悬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这件事带给他只有疼痛和屈辱,没有一丝丝欢愉。

过了很久,萧承邺终于结束。

最后的动作带着不甘和怨愤,江悬终于忍不住发出痛苦的低哼,瘫倒在萧承邺怀中。

每当这种时候,萧承邺和他之间才会有些许温存的错觉。

“阿雪。”萧承邺低头亲吻江悬额头,声音低沉沙哑,“睡吧。”

--------------------

第一次写长篇古耽希望大家喜欢~

求收藏求海星求评论求作者关注!

第2章 02 “跪下。”

第二天清晨江悬醒来,床榻上只他一人,听宫女说,萧承邺早早便起床去上朝了。

萧承邺尽管暴戾成性、喜怒无常,但还算是位勤勉帝王,无论前一晚如何荒淫无度,第二天雷打不动都会按时去上早朝。

江悬对此不甚关心,闭了闭眼说:“知道了。”

他这次伤得重,身体一时很难恢复,哪怕休息一夜,仍旧是疲乏无力、浑身酸痛。

玉婵把药端来,问:“公子,好些了吗?”

玉婵是江悬的贴身侍女,自从江悬来了映雪宫,她便一直在这里。

江悬摆手示意她把药放到一边,说:“我没事。”

玉婵站在床前没有动,说:“太医吩咐过,一定要喝药。”

江悬抬眼,勉强牵动唇角,淡淡一笑:“连你也管起我来了。”

他一笑,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总算多了些生气。

玉婵说:“身体要紧。公子莫要任性。”

看来这碗药今天非喝不可。

江悬心里叹了口气,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牵动到伤处,他皱了下眉,玉婵连忙放下药过来搀扶:“公子,你还好吗?”

“无妨……”

白日遭受那般摧残,夜里又被萧承邺折磨许久,想也知道不会是江悬口中说的“无妨”。

玉婵低头,目光落在江悬左手手腕上。一夜过去,白纱之下又渗出新血。

“伤了手,公子日后还能抚琴么……”

江悬虚弱地笑笑:“不能便不能罢。”

——他连生死都不在意了,怎会在意还能不能抚琴?

玉婵张了张口,终是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言。她扶江悬起来,说:“奴婢帮公子换药。”

太医吩咐过,药一天一换。暑热的天,伤口最怕有疡,虽说屋里有冰鉴降温,但事关江悬身体,太医和映雪宫上下都不敢大意。

纱布一层层剥开,露出腕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本该是一道整齐的刀伤,被麻绳勒过,生生翻出肉来,磨得血肉模糊。

玉婵拿药的手微微发颤,药粉撒上去,江悬痛得皱眉,右手紧紧攥住手边的床褥。

“公子……”

“没事。”

……

江悬身上总有皮外伤,玉婵于换药包扎一事已然精通。尽管如此,如此触目惊心的伤口还是令她心怯。

她小心翼翼地动作,换好纱布,江悬疼出一身冷汗,桌上那碗药也差不多放凉了。

江悬左手不能动弹,玉婵帮他端着药碗,他用右手拿汤匙喝药,二人都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进来。

“我来吧。”

忽然的声音惊得玉婵差点将药打翻,反倒江悬神色淡漠,听见说话声,只淡淡抬眸看了一眼,面上没有任何波澜。

玉婵放下碗,退到一边行礼:“见过皇上。”

萧承邺没有看她,手背冲外一挥,示意她退下。

萧承邺看起来像是刚从大殿回来,朝服还没有换,一身玄色龙袍衬得他愈发威严。

他坐下来,端起江悬喝剩的半碗药,用勺子舀起一勺,递到江悬唇边:“来。”

江悬垂下眼睫,默默张嘴喝掉那勺汤药。

又苦又涩。

谁喂的都一样。

“今年中秋家宴,秦王要回来。”萧承邺漫不经心开口。

——秦王萧长勖,萧承邺面和心不和的四弟。

江悬没有应声。

“谢烬也要回京述职。”萧承邺接着道,“他有三年没回来了。——还是四年?”

谢烬……

江悬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睫毛很轻地颤了颤。可惜萧承邺目光锐利,这点细微的表情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他似笑非笑,说:“你从不提他,我当你忘了这个人。”

一边说话,一边不忘给江悬喂药,江悬咽下,苦得皱了皱眉。

上一篇: 春山几万重 下一篇: 至死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