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休夫老鸨油菜花(15)

重新恢复了语言功能的华采幽为忆儿擦了擦泪水:“别用你那酸腐的文艺小腔□坏我儿子!”

萧莫豫笑了笑,将拨浪鼓小心放到忆儿的手里让他握着:“也罢,今儿个大家都累了,明日再来你这儿晒太阳。”

“……喂!你还要来?”

“你说了,我有来的自由,至于你的权力,悉听尊便。”

温和好听的声音留下请冷冷的一句话,广袖长衫飘然而去。

华采幽愣了片刻,无奈坐下,轻轻点了点正抱着拨浪鼓狂啃的忆儿的小脑袋:“一个两个的,还都来上瘾了不成?”

“阿采,我是那一个啊还是两个?”

魏留踩着未落的话音大步走来,吓了华采幽一跳:“你……你什么时候……你是不是刚来啊?”

“已经来了一会儿了,见你有客,不便打扰,便在门外等了一下。”

“那你……没听到……吧……”

“抱歉得很,你们的声音稍稍大了一些,而我的听觉又稍稍好了一些。”

华采幽于是绝望了。

偏偏魏留还在继续说:“其实我也没听到多少,除了萧兄的上课内容之外,就是那个幸福快乐的一家三口。”

华采幽于是很想去死。

魏留这段日子虽然常来,不过倒是第一次见到忆儿,用手指捏了捏那叠了三层肉的小下巴:“这孩子生得白白胖胖鼻直口方,是个有福之像。”

小粉团子竟貌似听懂了此乃夸赞之词,舍了拨浪鼓,张开双手要抱抱。

魏留于是大笑着将他高高抛起,接住,再抛,再接。圆滚滚的皮球便在这一上一下间张牙舞爪兴奋得咯咯尖叫,朗朗笑声与脆脆童音在阳光下此起彼伏渐次融合。

华采幽也在笑着,休息不足而有些混沌的脑袋里竟冒出一个念头——当年,爹和娘是不是也如这般,带着她在晴空下欢笑……

不记得了。

记忆里留下的,只有失去了娘的爹,人前的意气风发和人后的寂然落寞,就如萧伯伯一样。其实有时候会忍不住想,他们是否因为再也耐不住在这人世间的形单影只,所以才会早早的就撒手西去,只为天上地下也要守住执子之手的誓言。

再幸福又如何,再相爱又如何,一朝生离死别,徒留无尽痛苦。既如此,何如未曾拥有。因为没得到过,就永远不会失去。

玩闹了一会儿,魏留偏首见华采幽神情怔忪双眼微红,不由一惊,接住忆儿抱在怀里,柔声相问:“阿采,你怎么了?是不舒服,还是有什么烦心事?”

“哦……昨晚没睡好而已。”华采幽低下头揉揉眼睛,旋即嘻嘻一笑:“我每天吃饱不饿混吃等死的,能有什么烦心事儿?你可别指望我会有什么不快活能让你乐呵。”

魏留凝眸看了看她,少顷,无奈摇头:“你啊,总是口不对心……不过,这种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癖好,除了你大概没人会有的。”

“拉倒吧,此乃人类共有的劣根性,只不过,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勇于承认罢了。”

“所以,你才编出那些谎言,只为了在他的不痛快里找寻哪怕瞬间的高兴?”

华采幽噎了一下,抢过忆儿急步往屋内走去,小声嘀咕:“什么他,哪个他,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魏留在她身后语声悠然:“萧莫豫接手诺大家业未到两年,便拓展三成有余,自己更是闯出了‘江南儒商’的名号。靠的,可不是吟风弄月,而是实打实的才学手腕。商界的尔虞我诈人心叵测他尚能应付自如,你觉得,你的那点小心思会否不被他看穿?”

那个只知伤春悲秋无病呻吟,碰破点皮便会大呼小叫的小墨鱼,竟如此厉害?

华采幽停下脚步,心中生起几分迷惘。

其实,她好像从来就不曾了解过他。这段时日他想必过得并不轻松吧?

‘销金楼’的产业只是局限在一城,经营的模式也比较单一,便已经是千头万绪繁琐不堪,要几大管事合力方能守住兴盛不衰。而萧家则有百年基业,横跨地域千余里,涉及数十种大小行业,遑论还要应付盘根错节的族内纷争,更要与当朝的高官大员甚至皇亲国戚保持微妙的关系。这一切,强忍丧父之痛匆忙掌管诺大家业的小墨鱼是如何扛下的,而且,还做得那样好……

倘若没有来到‘销金楼’,她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撑起一个光鲜门楣需要付出多少。

至于她的小心思……

她其实就是想把小墨鱼给快点气走,彻底消失,省得总在眼前晃弄得她心神不宁做噩梦。

只不过除此之外,好像还真如魏留所言,只要一看到小墨鱼发怒发飙,她就会忍不住高兴。人类的劣根性啊,在她身上真是体现得酣畅淋漓……

“常离,我要再度郑重地对你说一次。”华采幽转过身来看着负手而立的魏留:“聪明过头了,是会短命的!”

“无妨,总比长命百岁的傻瓜要强。”

“……你骂我是傻瓜?”

“谁傻谁知道。”

华采幽气结。

跺了跺脚正欲饮恨败北掩面离开,目光却忽地扫到了魏留那被阳光穿透的薄薄长衫所勾勒出的越显修长笔直的双腿,顿时露出了标志性的猥琐笑容:“对了常离,跟你说个好消息哦,我找到适合被你这两条长腿环住的腰了呢!”

不料魏留闻言竟只是略微无语了一小下,随即淡定言道:“阿采,作为一个毫无经验的处子,你知道以腿环腰的姿势具体应该如何操作,才最有快感吗?”

“……我去死了!”

看着砰然关上的房门,魏留轻声失笑。

不过是个未经人事的丫头片子,玩这招,太嫩喽!……

第十一章 同居契约

男人大抵上算得上是一种比较守信的生物,做生意的尤其如此,所以萧莫豫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便大袖飘飘的来了。

这会儿华采幽刚端起饭碗,看到他脑袋一晕立马产生了饱足感。

“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我倒是想当你不存在,奈何秀色可餐的力量不容无视啊!”

萧莫豫闻言面色一沉:“油菜花,不许再这样油嘴滑舌!”

叹口气放下碗,华采幽笑意盈盈和颜悦色轻声细语:“关你屁事!”

“粗俗!”

“听不下去就滚!”

二人不消三言两语便迅速进入了斗殴的状态,乌眼鸡似的你瞪过来我瞪过去,如此瞪了一会儿,萧莫豫吸了口气磨了磨牙:“等要办的事了结,我自然会走。”

按照多年形成的默契,一方先说话就表示有和解之意,另一方便不能再继续不依不饶纠缠下去,于是华采幽只能硬邦邦地顺势问道:“那么敢问萧公子,来寻本老鸨所为何事?”

这两个称呼让萧莫豫的眉心一蹙,用折扇轻击了几下左手掌心,垂下眼帘看了看她,旋即衫摆一撩坐下:“没什么大事,只不过遍寻全城也找不到一处合胃口的馆子,所以想来这儿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