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伦不类(6)
“你怎麽还坐著呐!走啊!”赵昕已经换好了鞋,这会儿拿过来伍岳的鞋,手里拎著头盔催人。
“我就想……”伍岳起身,套上了扔在床边的Tee,“丫到底哪天撞死。”
“说什麽呐!”赵昕给了伍岳一下。
“他活著,就是悲剧。不仅是他自己的,还是咱俩的。”
龙语把车停在了环路边儿上,开车门一下来就吐了,吐得绿化带的青草满目疮痍,吐得五脏六腑全部错位。吐了好一会儿,累了,他就往路牙子上一坐,热风吹得他呼呼冒汗。
这他妈哪儿啊!
他瞅著立交桥上盘踞的霓虹灯,一阵阵犯晕。
刚赵昕问:你跟哪儿呢?
他只能回答:桥底下。
赵昕继续追问:标志性建筑物是?
龙语曰:没有,就瞅见个大熊猫。
赵昕“哦”了一声,曰,“我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龙语就坐那儿眼巴巴的等,等得膀胱都要炸了也没见有机车过来,於是也不管偶尔掠过的车了,站路边拉开拉链就方便。
痛快!
说来也巧,袁振的朋友小闫就住熊猫环岛不远处那小区,这天他过去袁振那儿小叙,两人聊得投机,没注意时间太晚了。袁振意思小闫不妨就留下,睡醒明早再走,奈何小闫第二天有个项目要监审,不能留宿。他本想打车回去,结果袁振说反正也不困,就送送他吧,小闫想想也行,正好想把家里那台X-BOX360给袁振,让袁振拿过去他旁边巷子的店面修,就说那就顺手让他取上。
这会儿,小闫叼著烟往车窗外一看……
“操!,你看那是谁~”
袁振循声看过去,一眼就瞅见了龙语。
龙语正系拉链,人站的歪歪扭扭,一个重心不稳,趔趄了一步,正赶上一辆车快速驶过,差点儿刮倒他。
袁振踩了刹车──真他妈吓人!
“干嘛?”小闫一愣。
“他都喝成那样儿了……”
“他喝哪样儿跟你有什麽关系?”
“这不正好看见了嘛。别让他跟这儿闹妖儿了!”
“嘿……”小闫眼瞅著袁振靠边儿停车。
袁振下来,快步走向那酒鬼。心想:他这大半夜跟四环路上干嘛呐!叫谁给扔这儿了?也够缺德的!
走过去路过一辆斜著横在路边儿的福特越野,车上钥匙还插著,车灯还亮著,就是不见人。袁振想:这又是谁给车扔这儿找地儿方便去了?
“诶,你。”想著,他就走近了龙语,这老先生已经坐路牙子上了,低著个头,活像小闫游戏里头的丧尸。
龙语正恶心,胃里头翻江倒海,硬撑著抬头看看──不是交警,是个陌生男人。说是陌生,可瞅著吧,又有那麽点儿眼熟。
“你怎麽又喝成这样了?跟这儿干嘛呢?让谁给扔下车了?”
龙语刚想张口来一句:你丫谁啊。结果胃猛一抽,嘴都没来及张,扭头趴路边儿就又吐了。
袁振眉头紧锁,刺鼻的气味和草地上的污秽让他这叫一个恶心。他甚至想──他上次得喝成什麽样儿愣给这麽一个酒腻子办了= =
龙语这一吐,吐惨了,吐得浑身虚汗,站都站不起来。陌生男人就跟他身边儿,他没劲儿驱赶他,更没想到这位甭看瞅著不壮,一伸手就给他勾起来了。也不容他说话,拖著他就往前走。
“我……”
“你甭我了。”
龙语死命想说:我车。可他又是吐。
赵昕跟伍岳到了熊猫环岛是袁振架走龙语之後。龙语的车没锁扔在路边儿,绿化带里被人吐得一片狼藉。
赵昕急了,不知道龙语人哪儿去了,跟伍岳等了一刻锺也不见这位爷回来。伍岳说:怕是给巡警带走了吧?
赵昕说不可能,带走也得把他车拖走。这现在车在人没了……
伍岳直勾勾看著龙语的车,也确实百思不得其解。
赵昕拿了手机拨龙语电话,结果那电话跟龙语车里头响。
“报警吧……”伍岳点了根烟。
“不像被人袭击了啊……”赵昕挠头。
“那这麽一大活人……让外星人绑了?”
“那外星人可太不开眼了。”赵昕嘟囔。
不伦不类 06
6
把醉鬼弄到哪里去?
这是个问题。
送了小闫回家,取上他那个坏了的游戏机,袁振车里还多了一物件儿──人。活的,还醉酒中。
家里吗?显然不行,他不仅是个来路不明的人,还属於社会高危人群。
酒店?凭什麽啊!又不是我花钱买他,干嘛我善後?
愁人。
从後视镜里扫一眼横躺在後座上睡得不是一般死的龙语,袁振心烦。
总不能再给他扔下去吧?
何苦来的捡他!
路面上跑著的车愈发的少,袁振点了一根烟,冥思苦想。
你说看过去,他也是个还算规矩的人,怎麽就这麽对自己不负责任。年纪轻轻一把子力气干嘛不行呢?非出来卖。就好像身体不是自己的似的。还是说这行当轻松啊?不然吧?夜夜就是喝酒、陪睡,生物锺都是颠倒的,老了可咋办?
可话说回来,这种人想过年老吗?都是图一时快活吧。不劳而获、衣食无忧、光鲜亮丽,他们想个什麽以後?
唉。
想著总不能就这麽漫无目的的开车游荡,汽油又不是不要钱。路过一家酒店,袁振踩了刹车。
得,谁让我遇见你了!送佛送到西天!
将车停好,废了把子力气袁振才把龙语从车上弄下来。酒店的自动门打开,该算拖得,他给他拖去了接待处的沙发上。不是什麽像样的酒店,充其量算个旅馆,前台就一个昏昏欲睡的小姐,见他走过来,揉揉眼睛说话了:“标准间?”
“嗯,标准间。”
“住多久?”
“就今天一晚。”
“哦。身份证。”
手续办完,袁振给龙语架上了楼梯。好麽,这是喝了多少酒啊?他估计他现在就是拖著他跟地上走,这位都醒不过来。
小姐给开的门,临走问了一句:“他怎麽了?”
袁振一脑门子气的答:“喝多了!”
“成。别是其他什麽,万一出了什麽事,我们要担责任的。”
袁振很想接一句──疑似艾滋患者算麽?後来一想,跟人小姐撒什麽气呢?便就关了房门。
龙语合衣横躺在床上,躺得毫无姿态可言,窝窝囊囊。袁振看了一会儿,走过去给他扒了,好让这位好歹睡的不那麽窝囊。
裤子上挂那皮带,扣儿特别沈,往下一褪,当啷一声磕在了地板上。这大头一朝下,龙语的皮夹从裤兜里掉了出来。
袁振俯身拾起来,本想放回去,奈何一个好奇,给打开了。
里面没什麽现金,卡挺多,身份证也在。好麽,都29了?还真没看出来。更加出乎意料的是,这小子是本地人。身份证後头是一张照片,里头有俩男孩儿,其中一个就这酒鬼,但要更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吧,旁边那男的比较纤细,一身赛车服,笑得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