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风筝(上)(23)
"好好好,怎麽样都好,现在你的任务是跟李老师沟通,我的任务是对付程奕,没问题吧?"折佩点了烟,淡定的看著修。
"OK,ANYWAY,让他好一些,於我,他不仅是我的艺人,也是我的拍档,我的朋友......"修了点了点头。
"我明白,别急,一切都会没问题。"
"嗯,哦对了,我哥今天跟我联系过,他说联系不上你,我记得你是跟这张原声死磕,让他晚上再跟你联系。"
"凛找我?"折佩愣了一下。
"显然如此。"
折佩胡噜著头发,看著修从过道消失的背影,有些缓不过神来。欧阳凛跟他已经很久未曾联系过了。
"小奕,是我,开门。"折佩敲著门,比较崩溃。本来他联系修是就那张原声问题打算沟通一下,未曾想到修居然跟他说程奕较劲的厉害......
"开门,我知道你现在有问题,"折佩靠著门,看著背阴的墙壁,"上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六神无主的,高兴也装的特假,我还以为你怎麽了,原来是这个问题......我从没有在二十万人的舞台上演出过,你也没有,但我是没机会,你是有机会可显然不怎麽喜欢这个机会......但是小奕,你得明白,不是人人都能有这个机会的。我不懂你究竟是为了什麽在恐慌,但这不像你......诶,你知道麽,很久以前,我还在做艺人,我们那个乐团去纽约演出,舞台不大,但是底下黑压压的坐满了人,还都是金发碧眼的,我真觉得他们是妖怪,要给妖怪演出唉,你说我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折佩还没有说完,门就从里面开了,折佩因为是背靠著门,整个人跌进了程奕怀里,"你丫一准儿上台前哭鼻子来著。"程奕笑著说。
"操,你怎麽没死里面啊,真有出息。"折佩回身,勾住了程奕的脖颈,轻轻吻了吻他的唇。
"我死了你守灵的时候八成得哭死,你说得多难看?我善良啊,不给你这麽一惨死的机会。"
"歇菜吧,走,我请你喝酒,一醉方休!"
"有什麽目的地可以选择?"
"我家,打我搬了家,你还没给我庆祝乔迁之喜呢你!"
"得......小爷视察一下去。"
程奕在回廊里坐定的时候,还是不太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好麽,这......真是民用住宅?怎麽看著跟王府似的?崩溃。
"桌子帮我抬过去,"折佩把木桌放到了回廊入口处,"我还得进去拿两把椅子。"
"诶,我觉得你丫越来越不正常了,住这儿你不怕闹鬼啊?"
"最好是个风流鬼,我操死他。"折佩笑,进屋儿去了。
秋日的夜晚微凉,晚风卷著秋天就这麽刮过了一个季节,挂在回廊里的灯笼随风摇曳,影影绰绰。程奕看著折佩往陶制的小盅里倒酒,那神态那姿势让程奕脱口而出,"诶,我怎麽看你那麽像古代那种小倌儿?"
"我就是~~"折佩笑,拿腔拿调,"爷您快尝尝这上好的竹叶青。"
"免了吧,直接把衣服脱了给大爷看。"
"哎呦~~爷,您好坏啊......"折佩红著脸颊,动作扭捏。
噗......
程奕刚喝进嘴里的酒全喷了出来,"操的勒,你丫还想怎麽逗我啊!哈哈哈哈哈......"
"我很久没看你这麽笑过了,"折佩喝了一口酒,"神经绷得太紧了,很容易断。"
"呵呵......断了也就算解脱了。"
"诶,如果是跟离!一起演出,你还会这麽不安麽?"
折佩的问题让程奕一僵,他什麽也没有回答,视线落在了一旁的池塘上。莲花败了,倒是一个个莲蓬钻出了水面。
"我知道那时候让你放弃乐队对你意味著什麽,当然,离!更清楚。但是你明白,为什麽我们都要你放弃,那不是为了毁了你,是为了让你更好。"
"什麽才是好呢?"程奕点了烟,眼神迷茫。
"雏鸟总要离巢,更何况,你早该拿起吉他告诉所有人你自己的态度,而不是通过乐队,不是通过别人。"
"可乐队才是我的存在,我不是一个领导者,我是一个需要跟别人接洽的乐手,我需要我跟我的拍档站在一起,他们才能表达我。"
"小奕,你真的很自私,"折佩说著,又满上了酒杯,"你总是躲在离!身後,通过他传达你自己的想法,这样无论成功或是失败,都有人跟你分担。"
"我不是!"
"你就是,你总认为别人的想法是跟你契合的,但你看不到他们为此做出的退让。"
"你这是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我利用了他们?"
"谈不上利用,算是周瑜打黄盖。你的才华让他们折服,他们也心甘情愿的成为你的枪。其实潜移默化的,ADORE的灵魂人物一直是你,是你创作的作品吸引著他们,是你的人格魅力牢牢的攥著他们......"
程奕不住的捏著额头,折佩的话缠绕於耳膜中久久不能散去。
"其实,我们都清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麽多年来,多少乐队分分合合?但聚在一起不一定就是强大,有些反而分开了,才是光明大道。小奕,你总是不愿面对现实,其实无论是离!还是大小卷毛,大家都很好。乐队是一个阶段,是一种摸索,大家一起度过,也终究要各自走向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你清楚的,你也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为什麽,你不愿意正视现实。"
"我......"
"我们客观的来看,离!在学做琴,那是他一直感兴趣的事情,他说过,他要有自己的吉他品牌,要有一家最庞大的乐器行,而小卷毛,现在加入了另一支新晋乐队,这支乐队正在渐渐受他左右表现他的想法。大卷毛呢,他很开心的跟老婆过隐居生活,平时接一些散活儿,给专辑做录音鼓手......大家都很好,唯一不好的,是你,你自己。你走不出来你曾经亲手编织的一个梦,你不愿意你搭建的辉煌塌陷,你想要所有人永久的认同你,那是不可能的啊,你为什麽要在一场虚无中挣扎?为什麽?"折佩握住了程奕的手,定定的看著他,看著他琥珀色的眼睛。
"林凡......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叔叔,那个教我弹琴的人。"
"嗯,我记得他。"
"我叔叔一直做音乐,他在一个小厂牌发行过专辑,他是吉他手,他也唱歌,他没有乐队,他所有的东西都是自我的,也因此是纯粹的、感人的。"
"嗯。"折佩点了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但我没有那个本事,我没有他的才华,我需要夥伴需要乐队,我对我叔叔的承诺是,我的乐队,总有一天会站在CBGB的舞台上。"
"嗯。"
"但是很可惜,CBGB很多年前就关闭了,我最终没有这个机会向他证明我......而我,也没有才能给我的乐队一个更大的舞台。"
"你错了......"折佩淡淡的笑,"你的成功早已超越了你的想像,你曾经给你的乐队的,是一个最大的舞台,最适合他们的舞台,这一次,他们都放手,是因为他们不能再禁锢你,因为你可以让自己走的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