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风筝(下)(19)
"呃,抱歉。"
他快步走过她身旁,留她目瞪口呆的看著试衣间内的折佩。
"小奕!"
折佩追上程奕的时候,程奕已经进了车里,正要驶上车道。无奈前面那人要倒进相邻的车位泊车,横住了他的去路。
"你上来干嘛?"面对拉开车门就进的折佩,程奕有些不知所措。
"翻脸也得把话说清楚吧?"折佩把袋子什麽的扔到了後座上,点烟。
"还要怎麽清楚?"程奕看著那车的倒车灯,脑子发空。
"你凭什麽说我猜忌你?"
"咱都有点儿爷们儿样儿行麽,不用这麽维持表面的平和。"
"小奕你能别这样儿麽?"
"真他妈没意思。"
"你说纹身洗了......为什麽?"
"呵。不是你不乐意麽,不是你这麽暗示高羽的麽?"
程奕这话一出来,折佩彻底愣了。车子发动,记忆在瞬间闪回。
【嗯......假如......小奕现在回头找你......你......】
【......我去把这个纹身弄掉得了。】
操。
那天因为情绪问题跟高羽歇斯底里......结果......让他这麽想了?不仅这麽想,他还把他的这种揣测告诉了程奕?
"我的天儿,不是那样的。程奕你知道......我......"
"如果我让你困扰了,我很抱歉。但是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吃回头草的人。"
"你丫能听我说明白麽?这通通......通通都是他的揣测,我没那个意思,我那天跟他发脾气不是因为这个,我......"
"你们两口子的事儿我再也不想听。"是的,早该如此。点烟的片刻,程奕长出了一口气。他早该远离他们的生活。
眼泪刷拉一下溢出了折佩的眼眶。那种揪心是未曾体会过的。他从没想过会跟程奕走到这个局面。从未。
"让我下车。"
"你哭什麽啊?"
"让我下车。"
决绝的下了车,看著程奕的车子往前开去。折佩的眼泪非但没有止住,反而哗啦啦全下来了。
内心如果要用一个词儿来形容,那就是绞痛。
被误解了。还有没有辩解的机会。他说什麽他都不信。可是高羽说的,他却信了。
他曾以为他们是密不可分的朋友,他曾以为他们会这样儿好上一辈子,他曾以为他们是彼此可以分享所有情绪的那个人,他曾以为......
冷风刺骨,拍打在濡湿的脸颊上,脸都要冻结了。
如果眼泪可以在流出来的时刻凝固,那是不是心也会跟著冰冷到极点?
他总以为他会抓住什麽,他总以为他已经抓住了什麽。可到头来呢?
大约与感情沾边儿的,他都还是一塌糊涂。
"哭的真像个爷们儿。"程奕开出去十分锺以後,又绕了回来。单行道不许调头,可他看了看摄像头,无视了。
折佩看著放下的车窗,听著程奕的挤兑,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汹涌著。
"爷您上来吧,小的错了行麽?"
"......"
"你上来哭,我听你哭。"
"......"
"你丫真NB。"程奕下了车,"这单行道我也调头了,这车我也停了,我这车本儿不要了。行麽?"
"你管我干什麽?你走啊。你不是讨厌我了麽。"
"你他妈就是被迫害妄想症。"程奕一把扭住了折佩的胳膊,把这人塞进了车里。
"你干嘛还管我,你让我哭死算了。"
"就怕你死不了瞎了。"
"你!555555555555......"
程奕看了看折佩,把纸巾盒递给了他,"我就不明白你委屈个什麽大劲儿。"
"我......我真的从没猜忌你,我......你不信我。高羽说什麽你信什麽......你为什麽不听我说啊!"
"我这不是听你说呢麽,不听我回来干嘛?我有病啊?"
"我根本就没有猜忌你!我......我那段日子特别混乱,我跟他分开太久了,我不知道或者说我不明白我们之间......隔了什麽。一切都不一样,都跟我想的不一样。他对我很好,可是......我感觉很陌生。我也不知道怎麽说......反正,我就是别扭,我就是跟他找茬儿,我......他不再是他了,他跟易繁一起这些年,完全变了个人。"
"那就拿我说事儿?"
"我就是随便说说,我也没说什麽。他看你BLOG我就问他如果还跟你在一起会如何......谁知道他就吃心了,就胡乱猜测还跟你这麽说......"
原来这是故事的原委。原来这就是高羽那天来找他的原因。折佩触发了他的那个如果,而他让自己来放弃这个如果。这就是他的决定。他很直白的告诉他,他们回不去了。他说服他的同时也在说服自己。
呵呵。
"你想让他怎麽样呢?原来那个鬼样子?动不动就发作?甚至......动手?"
"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是你总得接受事实。易繁改变了他就是改变了。"
"......"
"你没道理谴责任何人,最开始,是你逃了。"
"可是......可是如果我那时候不离开他,他一定会杀了我。"
"所以喽,都得遵守既定存在。"
"我讨厌易繁......"
"那你也讨厌我得了。"
"不一样的。"
"有什麽不一样。你不接受高羽的过去,可我也算他过去的一部分。"
"我喜欢你。"折佩擦著眼泪。
"你还能再像孩子点儿麽?"程奕无奈的笑了笑。
"不管,我就是喜欢你!"
"那大概是因为,你跟我,都是失败者。"
折佩猛地抬起了头,泪汪汪的大眼睛里都是震惊。
"同样失败。只会让他的精神问题严重,只考虑自己的得失。"
"......"
"咱们都认为他是强者,都认为他该承担压力。只有易繁,他把他当孩子,他照顾他。"
"你知道我那天为什麽跟他较劲麽?"折佩拿过了程奕的烟盒。
"说,我听著呢。"
"这事儿还要往更以前说。"
"说。"
"从再开始交往......他就说了,很直白很诚恳的告诉我了......易繁,是不可忽略的存在。"
"嗯。"
"我很难受,所以......"折佩想了一下,还是没有说阿布,"其实一开始我是试著接受的,但是......尤其当某些事情出来,又牵扯到易繁的时候,我不能承受。"
"嗯。"
"我跟别人做了,肩膀还被咬了,他看见了,什麽反应都没有。"
"你真有出息。"程奕斜了折佩一眼。
"看不起我吧。"
"没......您该算收敛多了。"
"你知道那种感觉麽?就是......你很在乎的人,其实他根本不在乎你。他对你好,他疼你,他......可是,大概他早已......我不知道该怎麽说,好像......他不再需要情感了,也不是......嗯......没爱情了吧。"
"胡来,你懂什麽是爱麽?"
"......"折佩被程奕噎住了。
"遇到跟他没法解决的,你就去跟别人发泄。这跟你以前的逃避有什麽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