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花(40)+番外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把自己手中的马克杯放在饮水机上,他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将丁翔逼到门后。
午休时分,台里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李梓封根本不用去担心会有人突然推门而入,他伸手抚上丁翔的唇,刚刚被润湿过的柔软感觉唤醒了他睽违数天的记忆。
“这是惩罚。”
捏住下颌,贴上面颊,敲开唇齿,深入、纠缠。只为记忆中的一顿美餐。
那种已经被他忽略很久的丁香气息再次出现在李梓封的呼吸中,也许从前真的是身在此山中,有的事物只有在距离之下才能领略到,正有些忘乎所以的时候,被他牢牢攥住的人,却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那只丑陋的圆柱形玻璃杯从丁翔指尖滑落,在地上粉身碎骨,摔出个圆形的印记。
就在这天晚上,君凌来到了流颜。
穿一身黑色,在流颜昏暗的灯光下,君凌就像是黑夜的使者。外表本就不俗的他,一入场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瞩目,然而对于一切或目光或肢体的邀请都丝毫没有反应,他径直走向吧台,或者说,径直走向那个一直埋头默默擦拭着水晶高脚杯的侍者男孩。
“blood mary”
他报了个酒名,然后坐下来认真看着将一脸惊讶慢慢沉淀为镇定的男孩。
“好的……先生。”
招袂记下君凌的牌号,然后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调酒。
“还痛么……那些伤……”
透过微敞的衬衫衣领,君凌看见招袂胸前小块白皙的皮肤,上面原先的暗色伤痕淡了些,但依旧可以清楚地辨认出来,招袂点头,然后摇头。
“痛过,但已经结痂。所以现在不痛了。”
故意多放了辣椒油的酒被递了过去,君凌呷了一口,然后苦笑着把杯子放下。
“……你的脾气还是没有变。”
“治丧期间,你不应该来这种地方。”
依旧低头擦拭着高脚杯,招袂语气平缓,好像对着个普通的熟客,谈论千里之外的天气。
“我不是来玩乐,而是来找回我的东西。”
又饮了口那特制的bloodmary,君凌伸手想要捉住那一直在自己眼前来回的白皙手腕,却被招袂灵巧地躲开。
“我不是你的‘东西’”
他依旧平静回答,但眼里已经出现怨怼的光。
“
君凌笑了笑,没有反驳。招袂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今天的君凌看起来似乎有点……凄凉。
这是招袂从没有见过的君凌。
“跟我回去吧,我已经弄丢了一个,不想再失去第二个……”
君凌原本就带着些酒气,招袂现在才发现他一开始就有点醉意,那些话,根本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君凌的自言自语。此刻的他显得极为疲惫,双眉紧蹙,眼睛微红,而脊背依旧是笔挺。
伸出手来抚上招袂柔软的短发,用食指亲昵地打着卷儿。这让招袂不由得回想起那曾经几次仅有的温柔——情事间歇他也曾这样爱抚自己。
心里由甘甜到酸楚渐变了一下,语调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平静。
“……你…放过小翔吧。”
那只被擦拭了千百遍的酒杯被轻轻放下。
“我和李梓封说了……小翔是你兄弟的事,小翔被赶了出来……是我害了他,所以他的事我一定负责到底……所以……伤害他之前……你先杀了我。”
在一片慵懒的音乐背景下招袂淡淡陈述,陈述一个决心,同时也是一个变相的请求。
“如果你不再折磨小翔……那我就回来,不再离开。”
深深地望着君凌,认真地期待着。光是那眼神就足以让人心软动摇。
然而君凌却吐出了让他绝望的回答:
“不……我不会放过他…”
他有他所谓的“目标”,而现在的他,实在不知道除了这个“复仇”的目标之外,自己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是么……”
听见这样的回答,招袂原先略略回温的表情在一瞬间冰冻,心脏像被人从十五楼摔下来似地失重、晕眩、空虚然后是落地的揪痛。
“那就永别了……
平静地诀别,低头继续擦拭,有洁癖的人也会被他的执着吓倒。君凌就这样看着招袂擦完最后一个杯子,然后迅速地再次捉住他的手。
慢慢地俯过来,温热的气息带着酒精的味道暧昧地贴在招袂的耳边。
“让我吻你,最后一次……”
招袂没有回答,只是再次摔开君凌的手,自己揽过那杯变了味的bloodmary,狠狠饮上一口,呛得咳嗽连连。
“现在,我们已经两清。”
他红着眼睛瞪着君凌,故意想要显出凶恶的模样,可是脸上却形成了另一个诡异悲凉的表情。
耳边最后一次传来君凌的叹息声。
“为什么你不愿意安静地待在我身边……”
已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前台的器物已经清理完毕,招袂转身整理后台的酒瓶,对于君凌的这句话他只是无所谓般轻轻地耸了耸肩。
等他再回头的时候,男人已经离开。
君凌走出流颜。
隔着玻璃落地窗,他看到招袂一个人立在吧台中,身后红红绿绿的光点像极了鱼缸里五光十色的氧气珠。
最后一次回头,他凝视着招袂的侧脸,男孩偷偷拿袖子抹着脸,哭了,缀在颊边的泪像一串剔透的水晶。
君凌远远地望着,好像看见了热带鱼的泪水。
“我想我爱你。”
隔着玻璃,他对着那个看不见自己的身影无声地作出这几个口型,某一个瞬间,他突然体会到了父亲临终前的悲哀。
第48章
本因心情不好而来到流颜解闷,李梓封没有想到会看见这样的场面。
招袂和君凌,这两个与他只有商业关系的人暧昧地凑在一起,自己心中却感到一阵烦躁。
是因为想起了丁翔吧,中午他在饮水间昏倒,还是李梓封将他拽到休息室去的,可是等李梓封倒了杯咖啡回来的时候,刚才还昏沉的人已经不见。
坐到依旧留有体温的沙发上,杯里的褐色液体溅了点到指尖,小小的灼痛,以及不用味蕾就能够品尝出的苦涩。
心里已经有一小部分在提醒着自己有些事并不是想象的那样,可让人怀疑的现实却屡屡出现在他面前。驱动他做出些不可挽回的行为。
那天在景区出外景时,遇见了个无聊兼大胆的报社记者,居然问起李梓封母亲是不是别人家的第三者……在公共场所被如此侮辱,李梓封依旧在人前保持冷静,但是转天就让人给那个记者施以了血的教训。
麻烦不仅仅是这些,最近家里的长辈们频频催促他继承家业,而与君麟阁这边的竞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更加激烈,有时李梓封也感觉到些微力不从心,也许是时候退出电视圈了。
而要想做回一个商人,就必须学会以金钱衡量一切。
放下手里的酒杯,如果说陈家的人喜欢给他李梓封制造麻烦……那么自己也应该回赠一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