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花(54)+番外
声音开始哽咽,却依旧努力控制住情绪。可那泫然欲泣的样子,更让人伤心。
“我后悔了,我不想死……如果我没得病……我想和你在一起了……可是已经太迟……”
依旧面对镜头,目光却穿越眼前的一切变得缥缈,仿佛在他的灵魂得以飞升之前思维就已经离开了尘世,出离痛苦。
“现在我要睡了,梓封,谢谢你陪我讲完这个故事。天黑了,我就回到你的身边去休息……我的梓封……晚安。”
说完这句话,丁翔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像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任务。他闭上双眼,头微微歪向左肩,这是一个很轻松入梦的姿势。像极了玩耍疲累之后呼呼睡去的孩童。
李梓封痴痴地贪看爱人的睡颜,画面中丁翔的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看起来就像一帧定格的画面,那恬静美好的模样,让他几乎要伸手过去触摸。一切都是那么宁静而平和,直到他发现那个含泪的微笑长久地凝固在了丁翔的脸上。
……晚安……
录像带上已是一片雪花。而那最后的一句话语依旧久久回绕在李梓封的心中。
晚安……
晚安……
晚……安……
窗外阳光正是明媚,却不得不说出这句永远的“晚安”。嗫吁呢喃着,生怕惊动了那已经永远睡去了的人。而心中尖锐的刺痛也被生生埋在了胸口,扎得自己鲜血淋漓。
“你回来了吧……我知道你会回来的……翔……让我看看你……我的翔……”
拖来那乌木的大盒子,抱出那团被包裹住的东西,李梓封用手扯开捆扎着的黑布,于是又一个长方形紫檀木雕花精致匣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骨灰盒。
沉甸甸的乌木雕着精致的花鸟,而原先带锁的地方插着一枝新鲜的丁香。用这暂时鲜活的生命锁住一个已经失去意义的名字。
“翔……丁翔……”
指尖轻拂着那柔嫩的紫色花瓣,落在自己怀中的重量更轻了,在清减到极致之后更是失去了生命的质量。
“又瘦了……怎么又瘦了呢……”
爱怜地抚着冰冷的盒身,传到心底的却是记忆中爱人身体的光滑。
无论如何,他的爱人已经回来了,就在这里,在他的怀里……
“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高大的男人跪坐在地板上,抱着乌木的骨灰盒,在一片明媚的夏日旖旎中痴痴地微笑。
那天晚上,怀抱着爱人再一次躲进了茧中,李梓封静静地谛听着,又一次听见了那充斥了天地的过去的声音。
电梯上的争执,流颜中的强迫,工作时的温柔,第一次亲吻,第一次爱抚、结合然后是第一次的怀疑,伤害,分离……然后又是无止境的后悔……弥补,以及追悔莫及的……爱意。
第59章 番外最终
李氏集团的总裁李梓封是个极为冷酷的人,几年来从不曾对人展露过笑颜,传闻中他曾经是s城乃至全国有小有名气的主持人,可时间已过去久远,当6年前的青年成长为需要为生计而奔波的成年人后,关于李梓封的私语也就只剩下那个恐怖的“卧室骨灰盒”传说了。
那个乌木雕琢的骨灰盒一直被摆放在卧室大床上,诡异地占据了属于“女主人”的一半位置。而本应荣光无限的女主人,却迟迟不见端倪。
不过熟悉李梓封的人都知道,李梓封是双性恋,而那夜夜与他共眠的骨灰盒,属于一个男孩。
那是一段曲折的爱情。
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五月十日礼拜六,露晋饭店。
张栋和李梓童的婚礼酒会,惊人的业内热点,陈家和李家的诡异联合。
李梓封总是独自去参加业界的酒会。一身黑色的西服,总是让人有服丧的错觉。所以虽然他英俊多金,却鲜少有女人敢于接近,甚至有人说在夜晚经常可以看见李梓封身边出现一个惨白的男孩身影。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对于这些,李梓封总是报以一个冷哼。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能有鬼魂的存在就好了。
虽然这样嘲讽着,但今天毕竟是妹妹的婚礼,所以选了一套浅色的西服。果然招来特别多异样热烈的眼神。
拿着酒杯遮掩脸上的不悦,李梓封远远地看见了招袂和君凌。
这3年来,李梓封也见过他们几次,让人羡慕的一对终于在明里暗里的较量后重新走到了一起。幸好现在的君麟阁已经不再和李氏集团较劲,不然自己也绝对不会有现在的清闲。
不再多想,因为李梓封看见招袂向他走来。
自从3年前他亲手将丁翔的骨灰交托
就在他快要绝望时,终于听见了丁翔的声音。
“不要生气…梓封……我…是…爱你的。”
随着最后这句几乎是耳语的声音出现在耳边。电话被挂断了。
简单的几个字,浇灭了李梓封心头旺盛的怒火,同时也像迷幻剂,夺取了他的意志。
多久没有听见这句话了……三年,三年多了……这是最后一次听见么?也许……
低头去捡拾洒落一地的文件。李梓封苦笑了一下,来不及抹去眼角的泪水。
不知道这一个月,自己将如何度过。
也许过去三年也没有这30天来得漫长。
不用照顾丁翔,却也没有在公司露面,整天把自己关在爱人的卧室里,从肉体到心灵地自慰,躲到充满了爱人气息和记忆的空间中去。
裹紧了丁翔曾经盖过的薄被,李梓封在黑暗中谛听着,就好像逝去的岁月并没有从指尖溜走,而是依旧留在他身边。只要用心倾听就可以发现,那些爱语,温存甚至是情到深处的呢喃呻吟……一丝一毫都被保留了下来,在这间屋子里,在李梓封脑海的深处。
把自己包裹在爱人的记忆中,就像用回忆为自己编织了一个茧。他不知道,三年前的某一天,在一间破旧的出租房里,他的爱人也曾经在这柔软的壳里等待羽化。
地狱般煎熬的三十天。
一个月后的那个清晨,招袂终于打来了电话,李梓封急忙询问自己需不需要过去接人,而得到的回答仅仅是让他在公寓里等待。
“翔呢?已经一个月了……他的病怎么样了?为什么不让我过去?让我听听他的声音……”
“请等我过来,你就会知道一切了。”
上午十点招袂如约出现在了门前。他独自一人捧着个大大的乌木盒子,身边不见丁翔。
焦灼的视线反反复复扫过招袂身后的空白,虽然知道以丁翔的病况根本不可能走到这里,但是依旧期待着开门就能够看见他……即便是一个奢望。
“翔呢?你是来带我见他的么?我们现在就走啊……快点。”
紧了紧早就已经捏在手中发烫的钥匙,李梓封这就要走出来,却被堵在了门口。
“不,我只是来送这个的……”
招袂低声说,顺着他的目光,李梓封这才注意到他捧着的那只本该十分醒目的大乌木盒子,不知为什么,自己是有意识地忽略了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