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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瘾(出书版)(7)

作者:剑走偏锋/神奇兔 阅读记录

「那怎麽行?」

「我毫无办法,不如聊聊天吧。」陈清耸耸肩,「我们俩有多久没畅所欲言过了?」

是啊,很久了。蔚蓝想。

「你还记得国中时我们的副班长麽?」陈清点了根菸,靠在床头上。

「马欣?对吧,是叫这个吧?」

「对。」

「嗯,那胖女孩。她还那麽胖?」

「可不是嘛,现在更胖了。你猜我最近在哪儿见过她?」

「这可猜不出来。」

「猜猜。」陈清笑著,吐出了一口烟。

「变成你的客户了?」

「不是。」

「那就是一栋办公大楼?」

「不是。」

「你说吧,我猜不著。」蔚蓝自嘲的笑了笑。我怎麽能猜透你呢?

「在清华。前阵子有个人力资源讲座,我替我一个同事参加,一眼我就认出她了。」

「哈哈哈,很巧。」

「谁说不是。後来散会我们聊了聊,她现在在一家跨国企业做人事。」

「挺适合她。」

「哎呀,你不是还记恨她把你每次迟到记录汇报吧?」

「我哪会啊……」蔚蓝皱眉。

「她也结婚了,去年才生了双胞胎。」

陈清这般说著,眉头有些轻皱。

这话题很不好,或许所有话题都不好。因为陈清最後总会藉由方方面面联系到自己的不幸。蔚蓝慌忙转移了话题,即便有些生硬,他也不在乎。

他们三言两语的说著,後来陈清渐渐没了动静,歪在床边睡著了。蔚蓝挪了挪他,帮他盖上了棉被。

他就坐在床的另一侧看著他,企图分析出他究竟喜欢陈清哪一点。

但颓丧的是,他分析不出来。喜欢一个人,似乎永远是毫无道理的。他不能理清他执念的源头,所以也就做不到追根溯源。

他轻触他的脸颊,那细腻的肌肤触感令他晕眩。实际上他常常痛恨自己爱慕上他,但每到这样的时刻,他就又认命了。

可认命的同时又特别的沮丧,他不知道,他这样的注视他还需要多久,还要耗费他多少的心力,而他,又是否能始终做到无欲无求保存底线?

如此多年,他畏手畏脚。说来可笑,他总害怕失去他。

可是蔚蓝啊蔚蓝,你又得到过什麽呢?一无所有,你怕失去什麽?友情麽?你真可笑。你唯独不需要的就是他的友情。

那太痛、太重,丝毫不切合实际。

《上瘾》第二章

我们被生活所改变,方向也随之而改变。这时爱,爱会将我们撕裂!

──Joy Division《Love Will Tear Us Apart》

「陈清,陈清?」蔚蓝拍了拍陈清的腿,他却没有一点反应。他就那麽斜靠在沙发上,搭在身上的毯子下滑到脚踝处。

蔚蓝叹了口气,点燃了叼在唇边的菸。他其实早就知道陈清根本不想看电影,他不过是在用这种方式得以依偎在他身旁。

上礼拜他们大吵了一架。其实谁也没想跟谁吵架,或者该说谁都没道理吵架。蔚蓝的「道理」被陈清斥责为荒唐──他不让他与他同床共枕。理由是:我是个Gay。起先大约也不算是争吵,就是你一言、我一语。

蔚蓝说:陈清,你不能总这样。

陈清问:哪样?

蔚蓝说:你连著多少天迟到了?闹钟在你的卧室你却在我床上。

陈清满不在乎的接道:哦,那我一会儿把闹钟拿过来。

蔚蓝看向他:这不是问题所在。

陈清皱了皱眉:问题?什麽问题?不是早上迟到麽?

蔚蓝曰:我是个Gay,你这样睡我身边实在不像话。

到此为止,他们的声音都还算低。於此之後,首先抬高音量的是陈清。

荒唐!

这两个字被他咬的很重。

之後仍旧是你一言我一语,可两人却一发不可收拾了。

陈清说蔚蓝你存心找碴,从小到大我至少三分之一的时间跟你睡在一起。那时候你怎麽不说?

蔚蓝回嘴曰:此时非彼时。

陈清说你太可笑了,我可以跟你用一双筷子、一把汤匙,一条毛巾,我跟你睡一起怎麽了?

蔚蓝这会儿已经很生气了,他想也没想便回:那你能跟我做爱麽?

好,很好。

陈清把杯子摔在了茶几上:你吃错药了吧你!

这一夜他们俩隔著一堵单薄的墙,谁都没睡好。

第二天,陈清果然不以聊天或打牌等理由往蔚蓝屋里窝了;第三天陈清敞著卧室的门看书到天亮;第四天陈清有了主意,他说,蔚蓝,看电影吧。

从那天之後的第四天开始,陈清开始睡在沙发上。

蔚蓝开始後悔於自己的鲁莽,他不知道自己这样陪在陈清身边的意义究竟是什麽,也或许他一开始就没有所谓初衷。他就知道那样一个情形之下,他希望陈清振作起来,走出这样的阴霾。

这目标看起来伟大并高尚,实际上只凸显出空洞──他根本不可能做到无欲无求。

他安稳睡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内心里邪恶的念头蠢蠢欲动层出不穷。起先他还可以抑制,但随著一次次的推进,那开始变得艰难。

毫无疑问,他在陈清面前再像一个绅士,那骨子里的低俗欲望也肯定是存在的。

然而,蔚蓝又不是一个不切实际的人,他清楚也明白这麽多年的无果,必然注定了今後一生的无果。他不能跟著感觉的指引去实施什麽,即便那虚假的友情令人作呕,但能呕出来至少说明还有,对麽?

他不敢想像,如果他对他做出什麽,迎来的决裂他将如何承受。

你为什麽这麽懦弱呢?

蔚蓝这般问自己,或者,该问:为什麽面对陈清,你就会懦弱?你不是一个向来果敢坚定并勇於冒险的人麽?这不过是黄粱一梦,你以为你小心翼翼梦就不会醒麽?

「陈清。」蔚蓝拍了拍陈清的脸颊,「陈清。」

「嗯……」陈清睡的很沉,并不愿醒来,奈何那呼唤是那麽强烈。

「起来,去卧室睡。」

陈清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对面的液晶电视已经变为了待机状态。有菸味,然後他就看见了菸灰缸里那尚未完全熄灭的菸蒂。

「醒醒。」蔚蓝捏了捏他的肩。

「啊……我又睡著了……」

「太累了吧。」蔚蓝拾起了羊毛毯。

「嗯。」陈清按了按眼睛,「过几天可能还得出差。」

「能吩咐其他人办,就安排给其他人吧。」

「不放心啊……」陈清起身,踱步回了卧室。

门关闭之後,空留一室的安静。陈清在床上坐下,坐了一小会儿,便起身铺了床,拉开了被子。有蔚蓝在,家里就总这麽井井有条。他侧身躺下,怀里搂著那团冰冷的被子,睡意非但没有继续,反而消散了。

他喜欢靠著蔚蓝睡觉,他总是暖暖的散发著他需要的温度。

与妻子结婚後,陈清必然是与其同床共枕的。但女人的体温总是偏低,到了这种季节,便把他当作暖炉。然而,陈清实在没有多馀的温度可以分给她,他从来都是摄取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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