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婆世界(网络版)(65)
秦贻只从镜中观察着靠过来的丁易,并不回头。
“这下总没有酒味了吧?”
丁易说罢,秦贻低头看了看水池上方没有拧上盖子的漱口水,又看了看镜中头发还淌着水的男人。
“你怎么了吗?”丁易发现,秦贻的情绪很不好,且那似乎还无关于他的满身酒气。他现在该算得上清爽了,他却还是看着他流露出憎恶。是的,憎恶,不单单是嫌恶。
“你还是跟那个地下室待着的好,那样我会觉得……你跟我一样,都不过是普普通通吃饭睡觉的人。”秦贻自嘲的笑笑。
“呵。这话有意思。我三头六臂了吗?看着不像个人?”
“长相可看不出来。”秦贻终于转过了身,他直视着丁易的眼睛,“是你那颗心,不像是人生肉长的。”
“那又怎么样呢?”丁易的手抚上了秦贻的脖颈。
“那会让我觉得,你跟谢志意是叠加在一起的。”秦贻勾勾嘴角,笑的放肆。
“你说什么……?”丁易的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
“我说,在我看来,你跟谢志意一样的令人生畏,整天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你……”
“可你还不如他,至少他比你有情调一些,他会回答,‘我在想你’之类。”
“你又欠揍了吧?”
“这点你也不如他,至少他不会打我。”秦贻丝毫没有流露出恐惧之态,挂在脸上的,只有嘲讽之意。
丁易扳过了秦贻的脸,他仔细的端详他,他实在不明白他怎么会被这个谢志意的小男宠迷惑。
他这般刁难他,他却不想跟他计较,他的拇指抚上他潮湿柔软的唇,反复的摩挲着。
秦贻一把打开了丁易的手,他想他有些懊恼,却不知道这懊恼是对着谁去的。是丁易吗?还是他自己?
“你跟他也这么放肆?”
“不行吗?”秦贻瞪眼。
“可以啊,那又不关我的事。不过你得搞明白,你现在易主了。”
狠狠一耳光毫无防备的抽在了丁易的脸上,秦贻明明发怒了,可眼睛里却满溢着丁易不懂的湿润,“你混蛋!我不是你们谁的玩物!我是个人!”
丁易的脸火辣辣的疼,他一把扭住秦贻的胳膊,却招来男孩儿另一只手的攻击。结结实实又挨了一下。
这可把丁易惹恼了。他三下两下就制服了男孩儿,力道上的悬殊令秦贻毫无胜算。他以为肯定又要吃痛挨揍,却不曾料到,男人只是束着他,一字一句的对他说:“你要是永远跟那老混蛋没完没了,我就给你塞进他棺材里!你对他有什么意见对着他去,别在我身上找情儿!他是他,我是我,没有所谓的‘你们’!”
秦贻松了劲儿,在丁易松劲儿之前。
似乎都有些尴尬,谁也不再说话。丁易扯过了毛巾,擦着半干不干的身体。秦贻看着他穿上了衣服,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开了盥洗室的门出去,径直走向房门处。
实木的梳子狠狠的砸到了丁易脑袋上,秦贻鼓着脸颊,双目怒视着丁易。
丁易搭在门把手上的指尖收了回来,下一刻就跟秦贻扭打在了一起。
厚厚的长毛地毯被压得惨不忍睹,秦贻打不过丁易就抓他。毫无章法,毫无姑息。
“你到底发什么神经!”丁易恼极了。
“我还想知道呢!我干嘛那么在意你的事!你爱如何就如何,活着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怎么就总挂心你!你明明不当我是什么东西,除了想做爱根本不会来找我,可我就是总想你的事,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是不是安全!我就是会相信你那句让我跟你走,我真的想要跟你走!可你当我是什么啊!你跟那些只想在我身上找乐子的男人有什么区别?你还不如他们!假装对我好都不会!”
秦贻有些口不择言了,虽然他知道丁易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可他仍旧对于他对待他的方式有所不满。他不想再去揣测他,他开始害怕那不过都是他的臆想。他不知道自己之于丁易,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悲哀的发现,他无可逃避的对这个恶劣的男人动了感情。
“你要假装是吗?那真没办法。我就是不会对人好!”丁易也有些恼火于自己的性格,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轻易不会信赖别人,更不会对别人表现出好意。他从来都是这么个人,他不知道在家庭之外自己还能有什么感情,“你想知道我的事?知道干嘛?让自己死吗?我不想谁扯我的后腿,更不想谁因为我陷入什么麻烦!犯不着!”这是实话,别说秦贻,晓辉、李默、余芝也好,他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清楚自己的全部动向。他没办法,他做不到,从来,他都是独自一人。
秦贻是非常沮丧的,这沮丧令他难能去承受。他从不曾这般去向别人索取感情,可为什么就是偏执的想要从这个没感情的人身上索取呢?
他的手按在丁易的胸口上,隔着衬衫,穿在丁易胸前的环有些硌手。
丁易的视线下滑,看着秦贻那只纤细修长指甲修整考究的手,他也很是懊恼,“可至少……别人要是胆敢把这玩意儿穿进我身体,我肯定会扭断他的脖子。”
我不是别人吗?
秦贻死死的盯着丁易的眼睛,不过几秒钟,他就粗野的扯开了丁易的衬衫,他俯下身,用牙齿衔住了那精致的环,他拉扯着,用力地。
丁易并不甘于承受疼痛,他揪住他的头发,腰用力一挺就将秦贻压了下去。
他也有些悲哀,他并不是不会温柔的做爱,可对象是秦贻,他就本能地想要破坏他,越是折磨似乎越会有占有他的真实感。
他们就是这样,说不出所以然的互相伤害。似乎那伤害有着莫大的快感,令他们欲罢不能。
秦贻从来想不明白,为什么看上去那么斯文那么有礼数的男人在情事里却酷似一只饿了十天半个月的豹子,凶残又急切,带着它与生俱来的破坏力。这就像丁易从来想不明白,这么一个看上去柔弱不堪一击的、娃娃一般的男孩儿,怎么无论你哪般蹂躏、掠夺,似乎都承受的来。
越是不解,越是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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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幽暗的回廊来到一间明亮的练习室前,谢晓辉停住了脚步。他向窗户内张望,四壁的镜子似乎一下都映出了他的容颜。当然,那是错觉。
房间正中,是个披着淡紫色羊毛披肩的女人,她声音洪亮的纠正着孩子们的动作。四周,是穿着芭蕾服的女孩儿们,一个个练习着标准的芭蕾动作。
谢晓辉定定的看着女人的背影,她的身形仍旧姣好,保持着舞者的体态,头发也染的乌黑,这么看过去,不大能分辨出她的年龄。
这就是蒲颖吗?
谢晓辉的内心不禁升起了疑惑。然而,他似乎没道理去怀疑侦探的水平。
看看表,还不到下课的时候,刚才教职员室的那位老师说,蒲颖老师的课要到半点才结束。现在是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