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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买骨(出书版(75)+番外

作者:罪化 阅读记录

男人这才明白了同命丸的作用,脸色顿时又是猛地一黯,心想无论如何都要先将季子桑拿下,不让他再轻举妄动。

而这时候,雪袅背上的一声轻噫便阻止了一切的动作。

「子桑——」归尘主人缓缓侧过身子,向着黑暗说道,「自残对谁都没有好处,你若还想留着性命继续做孽,就安静地听我说话。」

他那离血红的眼眸虽已失明,却似乎依旧保有蛊惑人心的力量,甚至叫季子桑见了也抵抗不住,慢慢安静了下来。

「先把血止了。」

他这样吩咐,扬手抛出了一根轻飘飘的布条。

周围明明已经不见半丝微风,这布条见鬼使神差飘到了季子桑手上。

季子桑便用着它将伤口草草捆了,垂丝君抱着常留瑟立在一旁,感觉像在参观着别人的家务事。

等到响动稍息,归尘主人又伸出手来,这次做了个召唤了动作。

「十多年没见你的模样了,就不能走得近一点么?」

季子桑愣了愣,倒没有再依言接近,反而大大地后退了一步。

「别想骗我接近你。」他低声讥讽道,「你忘了你现在是个瞎子!」

归尘主人不意听见这样孩子气的咒骂,顿时失声笑道:「你还是没有变。子桑,算是我想念你了,能过来让我摸一摸么?」

季子桑心中打了一个疙瘩,却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做梦。」

归尘主人早料到他会这样嘴硬,也不气恼,只是将手靠在竹椅上来回抚摸着,一番暗示叫人看着心里发毛。

他缓缓开口道:「这么多年的争斗,你难道不觉得厌倦?从襁褓里便开始,一路走来,就非得要死去一个才能了结?」

季子桑原本以为他是个没心没肺、只知道占有与侵略的人,却不意从他口中听到这样一番感叹。整个人明显地震了一下,但还是坚持道:「这就是我们的命,你知道的。」

归尘主人却不以为然。

「我的命?」他自嘲道,「自从尸陀林易主,自从被你剐去髌骨,我就已不再是尸陀林主的人,当然也不是尸陀林的命。」

这话中的曲折分明一言难尽,但他却表现得异常坦然与舒畅。

而这两句话显然激起了季子桑心中的又一阵波澜,他很有些出神地想了开去。

自己用了这么多心思、花了这些手段,方才夺到尸陀林主这唯一的宝座,也算是从归尘的手上获得了重生。然而此刻的重逢,看见归尘主人一脸解放的神情,他却又患得患失起来,恍惚看见自己其实还被笼罩在一层更为深重的黑暗之中。

那层名为尸陀林的黑暗,真恐怕要等到他死亡的那一天,才能真正散去。

这样一来,他最渴望的两样东西,关注与自由,其中一样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得到过。哪怕是一瞬之间。

那么关注呢?季子桑没有再去思考,他充满了怨毒的眼眸中忽然缥缈了一层溥雾。

于是任常留瑟或垂丝君都看出了他的迷惘。

然而也就在这片刻犹豫之间,归尘主人竟看穿了他的心思,主动道:「回想当日你若不是使阴损计,绝不可能动我分毫。而今日我来找你,自然是做了万事周密的安排。你,再也逃不掉。」

季子桑闻言,双睫重重地扑了一下,竟然有些期待地追问:「你——待要如何?」

归尘主人道:「我一直等着今天,希望能与你心平气和谈一谈。此后两人都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新的开始?」季子桑重覆,「如何开始?」

归尘主人道:「你若是真心悔过,就发个话,由我作和事佬,放你一条生路。」

季子桑人依旧躲在石笋后面,试探地问道:「你……要我如何悔过?」

归尘主人朗声道:「只要你把常留瑟的解药拿来。」

听到这个实质性的条件,季子桑顿时清醒了几分,警惕道:「若我给了解药,你们又会把我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归尘主人答,「如你曾经对我一般,放一条生路。」

季子桑因为这句话而重重地打了个寒噤。

「我不相信。」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不相信你有这个善心。」

归尘主人红色的盲眼霎时睁大了,又在瞬间暗淡下去。

「子桑。」他似乎是在叹息,「你也有让我呵护的时候,你甚至会在我怀里哭,而我对你的好……你都已经忘记么?」

这些露骨而热切的言语,不仅令一旁的垂丝君与常留瑟暗暗惊奇,更惹得季子桑一阵心血来潮。

不是不记得,而是骨子里不想记起来。

茫茫的黑暗虽然没有光,却还能感觉到温度。

记忆中的炽热,那是肌肤赤裸裸的相贴,是身体合契时迸发的火花。

从第一次的年少好奇到日后的rou体相依,每当归尘温柔以对,自己也确实曾沉溺过,但季子桑始终不敢去咀嚼其中是否有爱的存在。

从光明正大竞争的师兄弟,直到最后一方成为另一方的影子,除了爱之外的一切都被毁灭了,甚至连尊严与骄傲都被那个人践踏在了脚下。

应该爱,还是应该恨?季子桑这一瞬间竟着实犹豫了。

「你究竟要我怎么做!」他慢慢地问道,「要怎么做才肯放我一条生路。」

归尘似乎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依旧面不改色地要求道:「我叫你把解药交出来,师弟,听话。」

「师弟……」这个久违的称呼让季子桑双脚发虚,他伸手抓了身边的石笋,手心冒了层汗,感觉如蛇蜕了层皮,露出柔软的身体来。

此时此刻,归尘主人的脸上满是温柔与不可忤逆的期待,他继续慢慢伸出手:「交出来罢……」

季子桑最后挣扎般的沉呤了一下,身子微微后倾,像是要避开某种并不存在的热情的视线。

但这种挣扎也是徒劳的。

他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妥协道:「解药需要我的血液来配。」

「乖……」归尘主人那惑人的红眸满意地睨了一睨,当即又招手道:「我腿脚不便,你自己过来。」

季子桑闻言,不情愿地又僵了一僵,最终还是漫慢挪动了几步爬到雪枭背上。

觉察到了他的靠近,归尘主人的笑容愈发温柔诱惑。

「这么多年,你的味道我依旧记得……」他一手拈起了季子桑的下颌,凑过去吻上那绯色鲜艳的双唇,由轻及重变化着力度,如饥似渴地吸吮。

而季子桑也从开始的惊愕推拒到无奈沉溺。

一双的人契合在一起,纠缠爱抚的模样竟然如此魅惑,就连在一边观看的二人也不觉心神恍惚。

思想如此一对壁人又为何要弄得劳燕分飞,彼此动如参商这么多年。

但他们很快就明白了此二人注定分离的原因。

当四片形状完美嘴唇再度分离时,季子桑的嘴角一咧,止不住地淌下了血丝。

归尘主人取了个随身的小瓶,笑着将采自季子桑舌尖的血液哺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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