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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买骨(出书版(80)+番外

作者:罪化 阅读记录

也不知究竟看了多久,常留瑟终于擦完了全部的陶罐,接着走到最大的树下坐了下来。

垂丝君再次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从怀里摸出一张微皱的宣纸。

纸上面密密麻麻的黑字,除去一大片被水晕过又干掉的灰黑色痕迹之外,全是排来排去的宫商角征,原来是一张琴谱。

他将琴谱展平了后展在常留瑟面前。

「思长留。」他柔声试探道:「我翻了你留在宅里的东西之后找到的。你回来,我手把手交给你。」

然而常留瑟只是规规矩矩地坐在他身边,连眼珠子都不曾动一动的,更没有丝毫要理会他的意思。

映在男人眼中的落寞与不甘同时增加了几分。

他叠起了琴埔,强行塞入常留瑟加手心。

常留瑟的手冰冷,垂丝君便顺势将它紧紧抓住了,又在他耳边说道:「归尘说你要将这具身体留下来给我,现在我就来接收了,你看见了么?」

他身边的常留瑟依旧安安静静,几乎要变成一株植物。而垂丝君倒好像是被昔日话痨的那个人附体了去,在这一片凄冷的境界中敞开了自己的心扉。

「今天开始,无论你是死是活,只要我还在这个世上,就一定会陪在你身边。你离不开这里,那我也搬上来和你一起。」

这是自从听到归尘主人答覆的那一刻起就生成的念头,江湖退隐或者是千金散尽对垂丝君都不是什么难以割舍的事。

若是有可能,他宁愿用这一生积蓄的财富来换回常留瑟的一条性命。

然而千金难买,东逝水。

他不知不觉又令自己觉得悲凉,便想着要去排泄。

低头正看见常留瑟那红馥馥的嘴唇,便忍不住要去吻,而古怪的事也就在这时候发生了。

也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其他什么,垂丝君竟觉得怀里的人瑟缩了一下,原先几乎就要相贴的双唇分开了一个微小的距离。

与此同时,垂丝君的脸上拂过了一丝看不见的什么,留下了一个古怪的温度。

垂丝君因这个温度而蹙眉。

呼吸的温度。

似乎有什么事开始彼此矛盾起来。

垂丝君就着环抱的姿势凝视着常留瑟,看他黑浓的睫毛下面两枚凝滞不动,但依旧水润的眼瞳。

确实不像是死人的眼睛。

而依旧还捏在自己掌中的那只冰冷的手,似乎也开始有了一点点温暖的感觉。

一个突兀的想法闪电般地在他脑海中出现。

可能——不小的可能。

霎时,垂丝君脸上变幻一过各种复杂的神情:惊愕、欣喜、狐疑、气恼,最后终于得出一种了然而深沉的表情。

「你……」他扬了扬双眉,只说了一个字便又沉默落去,而手上倒开始了动作。

垂丝君猛然搂住了常留瑟的腰,毫无预兆地将他打横抱起。

「这里风大,我们换个地方聊。」

语毕,他嘴角偷偷勾出了一个弧度,抱着常留瑟往林子的尽头走去。

林子的尽头是一间透风的八角凉亭,只在四围拢了层薄紫的纱帷,中央是一张白石圆桌。

垂丝君小心翼翼地将常留瑟放在石桌上,小常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仰着头呆滞地看着顶上精致的藻井。

垂丝君一手抚着常留瑟冰冷的面颊,不知第几次叹息道:「是不是要让你听话,就必须要用那句密语么?」

常留瑟自然无法言语,却又用沉默作了回答。

垂丝君凝视了他一段时间,似乎是终于妥协了:「如果你想听,那我就说。」

他慢慢地俯身过去,将躺在桌上的常留瑟压在身下,又慢慢凑到他耳边,「你若回来,我发誓会让你……」一阵风吹来,扬起一阵风乱的雪尘。

朔风同样撩起常留瑟披挂的长发,掩映了他苍白的面颊,也隐去了在听见了这句密语之后,那苍白面颊上逐渐显现出来的一种表情。

是得意、是满足、是那种再熟悉不过的小聪明与小算计。

总之。

常留瑟脸上出现的是死人绝不可能拥有的表情。

慢慢地这个表情越来越明显,然而却在转化成为大大的笑容之前,被密语的后半句给镇住了。

「你若回来我发誓让你……知道欺骗我感情的代价!」

这不是他交待给归尘的密语,更不是他想要从垂丝君口中听到的,对于往后性福的保证!常留瑟正在诧异,压在身上的人忽然反常地笑起来。

垂丝君低头在常留瑟通红的耳垂上狠狠咬了一口,紧接着猛地拉开他单薄的衣襟,在常留瑟回过神来之前,他将自己冰冷的手在常留瑟光裸的胸膛上狠狠一按,毫无防备的常留瑟一个战栗,不自觉地弹跳起来。

而垂丝君的掌心果然触摸到了与尸体截然不同的温度。

「你这个……骗人精!」男人咬牙切齿地喊道,用力将带留瑟摁在石桌上,承袭而来的是绵密如同急雨般的热吻,承载了报复与满满的思念。

常留瑟已经再无力伪装,唯有伸出手来环住男人的颈项,回应着这一个逐渐加深的吻。

「下一次,看谁骗得过谁……」风声中,不知是谁这样说道。

(完)

番外 较量

「我们回家了。」

慢慢撩开马车的布帘,垂丝君身后的皑皑雪地映出一片银光,常留瑟便不自觉地眯了眼睛。离了车内的暖炉,清新而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鼻子自然开始发酸,而下一个瞬间,整个人就被温柔地裹进了一张大绒毯中,连带着头一并包了起来。

一个男人被如此呵护起来,常留瑟很不习惯,更觉得窘迫。立刻挣动起来,却感觉到男人将他紧紧一搂,俯身警告道:「你的病尚未痊愈,拜托你别再‘锦上添花’。」

为了那一场归尘峰上的表演,常留瑟竟在冰天雪地之中将自己脱得只剩一件单衣。自可惜他出师未捷,不仅被垂丝识破了伎俩,更染上了风邪;他身上那些老伤本就没有痊愈,此一来倒又在归尘峰上病起来。垂丝君虽抱怨他这一年来音信全无,可又不忍再见他受苦,于是冷着一张脸服奉药石,随侍在侧;常留瑟知道他对自己怀有不满,于是一连几天软语求情,又是道歉又是头怀送抱,倒还真像哄孩子似地将男人骗了个回心转意。

两人又在峰上留了几日,便启程下山,经过一番劳顿之后,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宅子里,这时老人杂役并小芹众人,早就齐刷刷地立在门口迎候。人人面上俱是一派喜色。感觉到垂丝君不容争辩地强势,便也在毯子里做起了缩头乌龟。光是看着他们两的架势,倒更像是新嫁娘过门。

事实上,因为顾忌到常留瑟过去的伤势,迄今为止垂丝君都没有与他凑过合和之曲,如此数月,心中自然也隐约地有了些不足。

兴许是适应了水土,兴许是有了念想,常留瑟的身体很快就恢复过来,待到大半个月之后,倒是比较小芹豢养的那一群猫儿更能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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