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17)
什么?叶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单腿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仍在继续告白。「昨天你们走后,我想了整整一夜,我们重新再来过,好不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到美国后一点也不开心,反而一天比一天更想你,想起以前我对你的所作所为,心里就后悔得要死!不瞒你说,我渐渐发觉自己开始厌倦那些女性床伴,也交往过不少男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忘不了你……
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你。」
「你又在开玩笑了…」叶森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又不是同性恋。」
多么可笑,以前这个自声声骂他变态的男人,居然在向他做爱的表白!荒谬至极的人生!
「我的确不是,在遇见你之前。这几年来,我也一直很挣扎,但是重新再见到你后,我才明白,原来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你,我爱你!」秦飞扬紧紧抓住他的手,心跳不可抑止地加快,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为一个男人心跳!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原以为他已经改变了,原以为真的可以原谅过去、忘记一切,没想到,他的恶劣,比以前更狠上千万倍!
「你已经订婚了。」痛心到极点,不怒反笑,叶森镇定地揭露这个事实。
「这个我可以解释……」秦飞扬急急道。
「不用解释,没有必要。」猛地挣脱他的手,他心灰意冷地说道:「如果你想发泄,可以到零度沸点来,我们虽然不提倡服务生与客人发生性关系,但是如果他们自愿,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说凭你的条件与手段,勾搭上几个简直是轻而易举。」
「不,我要的不是这个,我只要你!」秦飞扬几乎是吼着说道,为什么两个人根本谈不到一块儿?
「你要被别人抱过的男人吗?」平静的语气,划破一室的沉闷。「我和吴宇飞上床了,就在昨天晚上。」
什么?
秦飞扬死死看着他,深不可测的眼眸如利剑一般刺来,其中的压迫力,令所有的人看了,都会落荒而逃!
什么!
叶森面无表情地看着即将暴怒的他,毫不畏惧的眼神,坦荡荡的似一片平原!
什么!
狠狠咬着牙,一拳砸了过去,偏离他的脸颊,打中了他身后的玻璃窗。「哗啦」
一声,像蜘蛛网一样的裂缝,斑驳纵横。
纠结的铁拳上鲜血淋漓,秦飞扬微喘着站起身来上眨也不眨地盯着叶森,就在叶森本以为他又会像以前那样,蛮横地扑上来撕开自己泄愤之时,秦飞扬突然掉头,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
灰色地毯上,拖延出一道鲜红的血痕。
第九章
「零度沸点」,腊火如星,乐声悠扬,已近午夜,客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侍者们都在擦拭桌子、酒杯,作最后的收拾。
吧台前,照例坐着叶森,旁边还有个伏在吧台上、遍布坑猛灌酒的男子。
「你不能再喝了!」
叶森一把抢过好友慕名手中的酒杯。
「别管我,」
慕名孩子气地抢回酒杯,一扫平时的冷漠疏离。
「不过是被一个男人吻一下,没什么了不起的。」叶森道。
「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我的初吻都落在他手上?我又不是同性恋,我才不要和一个男人接吻,还是跟那只我最讨厌的死狐狸!我不要!」慕名拍着吧台,大叫起来。
「你喝醉了,慕名。」
叶森叹气着指出这个事实。
「我一点都没有醉。」慕名直着两眼,抓住叶森笑道:「刚才我都看得一清二楚,那个男人突然闯进来,吻了你好久,就当着大家的面。」
叶森脸蓦然」红,他庆幸此刻酒吧内灯光昏暗,没有多少人会汪意他的窘态,但随即又想起,他的形象,自从刚才那件事发生以来,便已濒临破灭。
「招了吧。」慕名咧着嘴笑道:「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你的初恋情人?他长得简直帅呆了,难怪……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吴大哥的,要不然他肯定非抓狂不可。」
叶森与吴宇飞,在「零度沸点」,是一对公认的情侣,被认为感情最稳固的一对,却不料,突然杀出个迷死人的大帅哥。
「你什么都不懂……」叶森发出已不知是今夜的第几次叹息。
「你什么都不懂……」叶森发出已不知是今夜的第几次叹息。
就在刚才,慕名因受了别人的刺激,跑到「零度沸点」来买醉不说,还硬要抓着他,逼他和他在大家面前表演“吻秀”,就在他几乎无法招架之际,秦飞扬忽然闯了进来,一把将他抱住,吻了他,
现在仍记忆犹新。
——狂野的气息在口腔内流窜,霸道、蛮横而不讲理,是他一贯的作风,强硬地撬开他的唇舌, 卷住了他的用力吮吸,深入骨髓的热。每一下,舌尖伸探到咽喉深处,像是要榨干他口中的所有蜜液……
整整七年,久违了的吻……
对着别人或是好奇,或是羡慕的眼光,叶森唯有苦笑,沉痛的苦笑。
真是过分!还是跟七年一样为所欲为!
自从那天突然离去以后,叶森还以为他已经完全放弃,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变本加厉,死缠烂打起来,更过分的是,他居然会在半夜打电话过来,却只是说」句「我爱你」,然后就挂线。
他以为他在演世纪纯情剧,还是看太多文艺电影看秀逗了一.真没想到,已经是一个成熟男人的他,居然会做出这种可笑的举动!
若非以前太了解他,叶森还真以为他神经搭错了!
无庸置疑,秦大少爷肯定又是无聊了,所以拿他来做消遣。拜他所赐,现在他的解析力之强,已经完全能把「我爱你」这三个字,当作「去厕所」来听。
饶是如此,在半夜三更之际,仍然是提心吊胆,惊惧着电话铃声的再次响起,反复几天下来,他本来就不好的睡眠品质更如同雪上加霜,每晚至多二、三小时的浅眠,还不时被噩梦惊扰。七年前便有的失眠症,现在突然又有了加重的趋势。
到底这样的折磨要到什么时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获得身心的自由?如蝶儿破茧而出,挣脱束缚,迎着阳光展翅飞翔?
他怔怔看着吧台上流离的灯光,双眸彷佛蒙上一层轻雾。
亲自送回已经喝醉的慕名,叶森开车回家。虽然是凌晨,空气却呈现异样的凝胶状,像果酱一样,有点令人喘不过气。
似乎快要下雨了。抬头仰望漆黑的夜空,他轻闭一下眼睛,呼吸着空气,又闻到了,一种雨的味道,没有人比他对这种味道更刻骨铭心。
迈步欲朝公寓楼梯口走去,突然,一点星火攫取了他的注意。
一个伟岸的男人,倚在一辆汽车旁边,点火、吸烟,打火机焰光一闪,照出那张俊冽迷人的脸庞。
叶森静静看着他,看他还能再出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