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信你我就是猪。」池凯哼了一声。
闻宇却只顾呵呵傻笑,活像偷了一百只鸡的狐狸。
埋在枕头半晌,池凯突然想到什么,微抬起头,「你有没有硬币,一元的。」
「皮夹里应该有吧,你等一下,我去找。」闻宇跳下去,翻着裤袋里的皮夹,拿出一枚硬币。
「给我。」池凯朝他伸出手。
「难道我奉献给你的身体,只值一元?」闻宇捏着硬币,痛心地说。
这个死男人只知道不停索求,他奉献个屁!池凯冷着脸,不客气地一把抢过硬币。
「你要一元硬币做什么?是不是没零钱了,一块够不够,我那里还有很多。」
池凯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看着男人的眼眸,「我欠你一块钱,你记住。总有一天,我会还给你。」
「不还也可以,你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还债。」
男人朝他俯下身,温柔的,却又不可抗逆地吻上了他的唇……
这一夜,轮到闻宇久久未眠。
沉睡在他怀里的男人,是如此俊美、如此性感,最重要的是,他终于成为他的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乐得几乎合不拢嘴。
舍不得错过,他那因过度放纵情欲而十分疲惫的睡脸,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并不时亲吻他的脸颊……就这样守了他一晚。
然而,闻宇做梦也没有想到,得到的那一刻,其实正是失去的那一时。
得与失,本来就是瞬间的事。
而他,显然低估了怀中的男人,他的沉默,就像一座无形的岛屿,远远隔开他和他……
既使他真的成为他的,也不会改变什么,他的灵魂依然自由,冷冷漂浮在他所无法触及的地方。
◇ ◇ ◇
翌日,池凯就向肖石辞职。
这,正是他和闻宇交往一个月后的第一天。
肖石吃了一惊,「不是在这里做得好好的吗?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是嫌薪水不够高还是……」
「不是,店长你对我很好。我只是想换个工作而已。」池凯淡淡地说,神情却十分坚定。
「这样啊,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再挽留。不过,小宇知道这件事情吗?」肖石问他。
池凯和闻宇的关系,在「流星屿」不是什么秘密。
「我会跟他说的。谢谢您这段日子的照顾,再见。」
「你也保重。」
走出门外,看了一眼「流星屿」的招牌,池凯发觉内心有浓浓的不舍,只不过才一个月而已,物都有感情,更何况人?
终于还是狠下心,掉头往外走,身后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凯哥,等等我!」
池凯止步,是阿吉。
「刚才……刚才听店长说,我吓了一跳……凯哥……你为、为什么突然辞职?」阿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池凯看着他,「阿吉你好好在这里干,我不能再陪你了,我想换个环境。」
「闻先生肯定还不知道吧,否则他不可能同意你辞职的,凯哥,最近你表现得好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吉仔细审视着他的脸色。
「没什么。只是突然厌倦了,想过一种不同的生活。」池凯拍拍阿吉,「别为我担心,回去干活吧。」
「凯哥你真的没事?」
「别鸡婆了,快回去吧。」池凯推他。
看着一脸疑惑的阿吉,边走边不舍地不断回望自己,池凯突然涌上一股冲动……
「阿吉。」他扬声叫着。
「什么事,凯哥?」
不远处的男子,有着男孩般纤细身材,明亮阳光下,褐色发丝微微拂动,眼眸黑白分明,却又有一丝流气。
如果是他,而不是闻宇,这段路,是否就能走得比较轻松?而深埋在舌尖的沉默之草,是否就能比较轻易铲除?他是否就能开口告诉他所有秘密,让他一起分担他的苦与乐?
为什么就是闻宇这个男人,在自己心里如此不同?
他品尝到心痛欲裂的滋味,却像一个傻傻的孩子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减缓这种痛楚,只能任它蔓延、扩散……像世纪症的毒菌,疯狂盘锯了四肢百骸。
「好好照顾你自己。」
「我知道,凯哥,你也是。」
池凯点点头,随即大步离开。
◇ ◇ ◇
接到肖石的消息,十分震惊的闻宇飞也似的赶到池凯公寓,用力敲门,却只叫醒了凌飞,正是午夜时分。
「池凯在家吗?」
一颗焦虑的心,在胸腔四处撞击,撞得肋骨根根生疼,强烈的不祥感,在听到他辞工的消息后,便一直在胸口萦绕不去。
「不知道,我没听到什么动静……」凌飞打着呵欠说。
「不好意思,我进去看看。」
不等他邀请,闻宇一个箭步窜入池凯房间……
空无一人,东西并没少,被褥凌乱,几件外衣胡乱扔在床头,整个房内依旧残留主人的生活气息。
「发生了什么事?」看到闻宇焦急的模样,凌飞也清醒了。
「你没有见他回来过?」
「好像有吧……」凌飞抓了抓蓬乱的头发,仔细回想,「等一下,我想起来了。大约几个小时前,我正睡得迷迷糊糊,被池凯推醒,他说他最近一直工作,太累了,想给自己放几个星期的假,到外地好好玩一玩。」
「他这么跟你说?」闻宇的心揪得更紧了。
「是啊,我那时太困了,也没怎么问他。就问什么时候走,他说马上就走。我还以为他和你一起去休假,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叫他好好玩,后来又睡着了。难道他是一个人走的?」
「没有,他从来没和我提过。前几个小时,他突然从『流星屿』辞职,我自己也很错愕,所以才到处找他。」
「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凌飞猜测着。
「就是因为什么事都没发生,才让人更着急。」闻宇苦笑,「他什么都不告诉说,我本来以为,他已经接受了我……」
那一夜,他的确是在他怀里!到现在,他体内还深刻着他的热度和每一寸肌肤接触的记忆。
「不要着急,也许他只是说说而已,也许是我做梦做糊涂了。说不定天亮他就会回来。」凌飞安慰他。
「希望如此。」闻宇已六神无主,几乎像祷告般叹息着。
「到客厅坐一会儿吧,喝杯水,你可以在这里等他,说不定他只是下楼买点吃的,马上就会出现。」
凌飞拉他到客厅,屁股才沾到沙发上,闻宇就像被雷劈中一样僵直。
触目所及,沙发前的茶几上,搁着一块长方形的男士手表,那正是他前几天送给他的礼物!
手表下压着一张便条笺,闻宇把它抽出来,指尖在微微颤抖上面只有三行字:
不适合我的东西,还你。
一个月已到。
不要再见。
◇ ◇ ◇
简洁、冷漠、绝情,典型的池凯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