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冬无雨(28)
可是,应该不会是他吧,甚至不会是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毕竟,知道他在这里的,只有官泽骏。
叹了口气,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现在这个样子,很好。
三十六
说是不想,站在台上的时候,席方雨的目光却不自觉的往角落里飘,侥是他视力不错,一眼看过去,也全是黑压压的一片。倒是墙角的位子有人在向他招手,却是管泽骏来了,于是回他一笑。
“今天不用加班?”不久前听官泽骏说要开发新产品,可能会很忙,已经好几天都没看到他了。
“嗯,设计图已经出来了,可以放松一下。”官泽骏笑指桌面上的果汁,“口渴了吧,为你叫的。”
“谢谢。”这个男人,就是这么体贴。
浅浅啜了一口,一抬头,发现官泽骏正盯住自己看,眼里闪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有话要对我说?”
点点头。“方雨,你有没有想过,总是在酒吧里唱歌到底不是长远之计。”
这个问题不用官泽骏说,席方雨心里已经盘算过好多遍了。在酒吧唱歌的人,大多都是做着明星梦,真正象他一样单纯为了糊口的并不多。而且老实说,这里的环境,席方雨也并不是很喜欢。
“目前只好走一步算一步,等安顿好了,再做别的打算。你知道,我没有学历,也没什么工作经验。”
“我记得你曾经自己写过不少歌?”
“你怎么知道?”席方雨一愣,他曾经写了不少歌不错,但好像从没和官泽骏说过。
“哦,你上台表演的时候,不是也曾经唱过几首?我都听过,还不错。”他回答的相当流利,但席方雨总觉得不尽不实。“任浩这个人你听说过吗?”
“一个歌星。”也算是小有名气。其实在席方雨看来演唱的功底不是很好,至少音域不够广,适合唱一些味道淡淡的歌。说起来,他的歌曲风倒是和席方雨有几分相似。
“就是他,最近要出新专辑了。唱片公司这一回想要一点不一样的,决定开放选曲,择优录用。刚好我有一个朋友在那里,我想这也许是个机会,你愿不愿意试试?”
“我?行吗?”席方雨大出意料,“我有没受过专业的培养。”
“你识不识五线谱?”
“当然。”以前中学的声乐课他是学的最好的,老师有时还会特别指导他几下。
“这就行了。”官泽骏一笑,“连不识谱的人都可以当上歌星,你还怕什么?说定了,回头把稿子给我,我帮你送过去。”
话说到这,席方雨想拒绝也难了,心想试试就试试吧。“谢谢。”
官泽骏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要谢你就谢我那个朋友吧。”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但席方雨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所以当两天後他着装整齐的来到这家唱片公司的办公楼的时候,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
也曾问过官泽骏:“是不是因为你的关系。”
他回答倒也在情在理:“我只是给你们双方拉了一条线而已,成功与否要看你自己。你知道,唱片公司是要赢利的,才不会为了一点人情把大把的钞票扔出去打水飘。何况,他只是让你试一试,如果做出的曲子不合要求,还是一样不能用。”
所以,站在电梯里,席方雨此刻的心情是紧张而期待的。
提示显示四层,电梯门开了,席方雨迈步走出,与此同时,一个人擦肩而过,走进隔壁的电梯中。
有着几秒钟的停顿,席方雨全身一震:那个人!那个熟悉的身影,那种熟悉的气息,好像……
蓦的回头,电梯门却已经早早的关上了。
摇摇头,告诉自己,不会的,那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只是很象罢了。
这家唱片公司的规模不是很大,所谓老总其实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人,对席方雨态度很客气,但提到正事也是一点不含糊。
“你的几首曲子我都看过了,之所以找你来,是觉得你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曲风很合适任浩演唱,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很希望跟你合作。”
顿了顿,他又补充:“当然,我们不可能只等你一个人的作品,另外还有几个入选者,到时候,我们会择优录取。”
他笑了笑:“有竞争才会有好的作品,你认为呢?”
席方雨点点头:“我尽力而为。”
“很好,如果唱片推出效果好的,我们会考虑跟你签约。在此之前,建议你去找任浩以前的唱片来听听,也许会有帮助。”
“好的。”察觉对方的目光似乎总停留在自己身上,暗含审视探索的意味,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
显然,这位老总也发现了自己的失礼,笑了起来:“呵呵,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哈哈。”神情忽然变得很暧昧,很快用笑声掩饰过去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笑,让他原本留给席方雨的精明印象荡然无存,只觉得这人好怪。整件事情都好怪,官泽骏也好,这个老总也好,都在隐瞒着什么,而这其中似乎牵扯到某些事情是攸关他的,但他却不知道。
三十七
霓虹灯在幽深的巷子里一眨一眨的,闪动着妖异的光芒。当路上逐渐归于寂静的的时候,却是酒吧里最热闹的时刻。烟云笼罩,歌舞升平,这里为日间绷紧了神经的人们提供了一个最佳的休憩场所。
正中心小小的舞台上,一曲刚刚终了,热情的掌声已然响起,席方雨深深吸了口气,习惯性的朝台下深深一鞠。
长期的训练,他已经不再会为登台唱歌而惴惴不安,也不再害怕把自己置身于众目睽睽之下,他一点一点失去的自信,在众人诚恳的赞叹声中又重新找了回来。正因如此,虽然已经习惯了,每一次掌声响起来还是会让他感动莫名。
“喂,你就是那个什么小雨吧?听说别人说什么,你就能唱出来,是不是真的?”
循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一个身穿皮夹克的高瘦男子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貌一般但神情猥亵,让人见之生厌。
本着“进门都是客”的原则,席方雨回以对方一个笑容:“这位先生,你想听我唱什么呢?”
男子作势想了想,一指席方雨的右腿:“就唱唱你这条腿是怎么瘸的吧。”
场面有着一瞬间的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集中在席方雨的腿上。
“是呀,是怎么瘸的?我们很有兴趣知道呢。” 附和的是邻桌的一个稍矮的男子,留着乱糟糟一头长发。他一句话说完,随即便和那高瘦男子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恶意的笑容。
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这两人不仅是一伙的,而且都是故意来闹场的。
出入酒吧的人,往往三六九等,成分复杂,有些人或许没有保藏坏心,但是天生喜欢起哄凑热闹,唯恐天下不乱。在这两人的带动下,又有人随声附和,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