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网络版)(60)+番外
可是,他没有眼泪。
这是怎麽了?
这是怎麽了?
他顿了会儿,去找个地方吧,已经放寒假,不过原来宿舍里应该还有人留下考研?不过不想见他们。不想。
回上海?
他漫无目的在路上走著,走著。
天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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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很忙,出试卷备课,唉。昨天累。
可怜我家小谢哦。
当时真的是很凄惨吧,顾灵运又叫了杯咖啡,林颜颜也续了杯。
顾灵运又扬著眉毛,带著他特有的有些暧昧的洋洋笑容,让林颜颜仿佛回到过往。
“这面洗手间在哪里,喝了那麽多水。”
林颜颜笑,不过还是问:“问你嘛,别岔开话题!你干嘛不考研,都准备那麽久,突然不见人了。”
对面的年轻男子,只是笑。
额头依旧饱满,鼻梁挺拔,很好看的男人啊……垂著的眼睫毛异常浓密,竟有几分脆弱?林颜颜的心陡地一跳,不是心动,只是觉得眼前的人在熟悉中又流露出一种她陌生的气质。
“还改了姓,你做隐士啊!”娇嗔。
“本来是要考的。”声音懒洋洋的。“突然生了病。”
五年多前,2000年的一月底,他怀揣两百三十块钱走在南京的大街上,走得很累,进了家看著还不错的宾馆,也许是被安湛养刁了,住不惯差的地方。
他定了一百七十块的标间,还留了点神智,剩下六十块能买张火车票去上海考试。
进了房间,他什麽也想不了,倒在床上。
他想入睡,可是睡不著,翻来覆去就是睡不著。或许应该去给拷机买电池,也许那个家夥会……可是追根究底好吗?有意思吗?
他并没就此把安湛想得罪不可赦。毕竟两人还没到那层吧,就那家夥老说什麽要对你好一辈子,爱你什麽的肉麻话吧。
可是……
他到底也没有去买电池,只是摇摇晃晃起身到楼下大堂找了个投币电话给爸爸报了个平安,听说妈妈还好,心里总算安定些。
在房间里冲著澡,水调得很烫,迎头泼下,他想,兴许老天也看不下去,不想他走这条黑道了,不然怎麽会让他莫名其妙到南京这趟呢?
早知道早好,无论什麽事儿,妈的都恶心吧啦的,就此了结吧。
他每想起那个模模糊糊的男人的脸就觉得想吐。
自己有这麽喜欢安湛了?
好像从来没有觉得……
他试图分析下,他很惧怕几年前和林颜颜分手时的那种状况,尤其现在。很害怕。他比他想象中的理智多了。没哭,没崩溃,他甚至想,这就是成长吧,经过这些,我就真的成长了吧?
洗完澡,他打开电视,却什麽也看不进去,哪怕是最喜欢看的节目。
可是关了电视更难忍受,他翻起身,要不背单词吧?
他硬是按著字母表回忆单词,从A背到C,渐渐就昏睡过去,直到凌晨两点,他痛醒过来,下腹剧痛,痛得无法言表,
他迷迷糊糊,是不是做梦,噩梦?就他妈因为老安?
可是是真的痛,痛得冷汗一层层沁出来,无法忍受,肚子像是要爆裂开来,怎麽呢?
不是腹泻,不是肠胃炎,中毒了?
妈的,都没吃什麽东西,中个屁的毒,饿得?他拿了房间里放著的十块钱一份的碗面,拿开水泡。还想著说,原来真还有用得著的时候,在外面康师傅的碗面三块五,他以前一直觉得没人会动这种明摆著宰人的面,吃了这碗面,只有五十块了。
面还没泡开,他就痛得蜷成一团。并不是肠胃炎那种痛,部位也不对……他突然恐慌起来──
难道要死了?
癌症?尿毒症?急性胰腺炎?
要死了麽?
一直没流的泪止不住往下淌,得写个遗书吧。别到时候让安湛以为他为情自杀……
他胡思乱想著,忍了不知多久,似乎缓了些,就出了宾馆,喊了辆车直奔医院。
急诊间里,就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医生,看他痛成那样,脸上依稀有些同情:“没人陪你啊?没吃坏,要不去验个尿吧?”
不知怎麽到的洗手间,在小隔间里,痛得虚脱的他提拉著小弟弟,死也挤不出尿,痛得要死要活。
“我欠你啊,姓安的!”他痛得哭出来。
尿血红。
学生物的,他呆住,真得什麽绝症,让老爸怎麽活啊。儿子老婆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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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这个剧痛病倒不是发生在小谢原型身上的,却是小悬亲眼目睹的,室友……很痛很痛很痛。她痛得喘不过气,半夜把我们宿舍大姐叫醒,脸苍白似鬼,小悬和室友们星夜将她送进医院,她都抱著我们宿舍大姐报银行账号和密码,交代遗言了,把我们吓得……
小谢是有些惨,大家对老安都有意见哈,看下去吧,喵喵。。。。
他颤颤巍巍拿著尿样到检验室。然後等著。急诊室里还有两个患者,都是好些人陪著来的,一个腹泻,一个发烧。
他孤零零坐著,更难受。
不过却是情绪上的,刚刚尿出来,疼痛似乎缓解了不少。
一会儿尿检出来,他拿著结果给医生看。女医生看著指标,抬了下镜框:“别担心了,不是大事儿,估计是结石,膀胱结石、尿道结石判断不出来,要B超(超声波)检查才行。”
“结石……”
小谢浑身一松,几乎瘫在椅子上。没有生命危险,是结石……
“会不会再这麽痛?而且尿血……”
“说不准,你去查查看吧,要多喝水,你是学生吧,大学里水质不行,好几例了。你尿液的血是尿道破损吧?”
也问不出什麽,小谢出了医院,疼痛暂时没了,可全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透湿。
他回到宾馆,身上只剩下二十几块,本来想立刻退房,买张最便宜的慢车票回上海,谁知刚睡了会儿,又开始痛起来,心里有了底,不胡思乱想,但实在是痛极。
熬了会儿,似乎又好些,可回去估计是办不到了。他翻出钱包,倒是有张银行卡,却是安湛的给的附卡。
都用惯了……
他眼望著天花板,虽然痛,却想笑。
正如数年後,顾灵运对著林颜颜描述那段过程,他几乎是笑著说完这段的。
妈妈生病,还是坚持让他回去考试,结果急病,就放弃了考研。
虽然轻描淡写,林颜颜却很久没说话。
眼前的男子,由多年前飞扬的少年渐变而来,大抵也是经过了许多波折历练吧?
她抬头:“你妈妈呢?”
“她是胃癌晚期,已经过世了。零零年五月。”最後在病床上还熬了一百二十天。
林颜颜失语,并没料到是这样重大的疾病。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年前过世的祖父,即使因为地域关系见面不多,可是那场丧事还是让她添了很多悲哀和感慨。
没想到谢灵运二十岁不到就丧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