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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出书版)(28)+番外

作者:筱悬/轩辕悬 阅读记录

可是刺客武功太强,从顶上而来的刺客只是一照面的工夫,四名轿夫竟已被他刺倒下三个!而另一刺客早就精准地将剑从铁板上斜向下刺入,这个角度,轿内的时承运绝难逃过。

突变只发生在顷刻,路上的行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在这要命的当口,暗中保护的御前高手终于赶到,四名暗卫挡住两名刺客。但是刺客斜向刺入的剑已经再次刺伤时承运的右肩。

时承运暗道这波刺客是他首见的凶狠,对方已经使出杀手锏,必要斩杀他才罢休,他的六名暗卫,武功最高的方里、方志都在小笔身侧,余下四名怕也未必能拦下刺客。

他一咬牙,再次摁下按钮,铁板弹回,他快速掀帘而出,直向闹市人群奔去。

这时行人们已看清情况,惊叫连连,纷纷闪躲,两个刺客仍与暗卫们缠斗,见正主儿竟敢从轿中奔出,逃进人群,知道已然失去最好的机会。

两人对看一眼,其中一名一剑拦下四名暗卫,另一个持剑扑向人群中的时承运。

时承运完全可以拿那些百姓做盾牌,本来他逃入人群也抱着这般打算,可事到临头,心头却是一惨,真要伤及这些无辜行人?

右肩与右臂两处伤口中血液不断涌出,他头有些昏,但仍咬牙往前冲去,刺客料不到这么个毫无武功的年轻官员竟还支撑向前,一剑刺空,再刺,周围百姓早躲得远远,当街只剩下时承运一人。

暗卫们都承有皇命,时承运死,他们全家遭殃,这时哪能不拼命,两名暗卫拼着受伤,跃起挡在主子身前。

刺客也不禁急躁,这是靠近皇城的闹市,随时会有京中骠骑军驰来援救,但是暗卫们却毫不畏死,使出两败俱伤的招数,竟是无法得手!

终于,骠骑军特有的铁蹄声响起,刺客见势已去,便要逸走,时承运嘴角牵起丝狞笑,左手摸向怀中暗藏的精巧机簧盒,这是他的秘密杀招,不到最后关头不能暴露,但这两名刺客太过危险,不除去后患无穷。

他拿出小盒,猛地按下机簧,无数蓝幽幽的飞芒细针射向两名逃逸的刺客,同时也波及到了一名暗卫。

刺客闷声倒下,时承运拿了随身携带的小瓶解药递给受针的暗卫,并沉声下令:「杀。」

三名暗卫三把剑立时刺入两名倒地呻吟的刺客咽喉。

「不能让骠骑军看到尸体,回府!」他又令道。

三名暗卫也已受伤,但仍分别扛起刺客的尸体和服下解药的另名同袍,飞跃而走。

一切结束,时承运不支倒地,幸存的轿夫叫道:「老爷!」过来替他包扎伤口。

「待会从侧门回府,别让夫人知道。」

「是。」

骠骑军到达后,一看竟是如日中天的兵部时侍郎当街被刺,立刻遣出飞骑擒拿刺客。时承运并未透露刺客已然当场身死,一来他暂时还不想暴露他的机簧暗器,二来现下形势未明,事情不能闹大。

一阵慌乱后,粗粗包扎好伤口的时承运重新上轿,在骠骑军护卫下回府,但离府尚有一段距离,他便让骠骑军先行离开。一乘暖轿从侧门悄悄进入。

「先别报知夫人。」他沉声交代时贵。

时贵不敢多说什么,点头应是,似乎有些犹豫,但仍低声禀道:「老爷,郊外别庄的老管家来了。」

哦?时承运微一皱眉,这个老管家时成是自小就跟着他去南地的心腹老仆,也是当年唯一逃脱抄斩厄运的时家仆从。

但他这时并不想见他。

他放下轿帘,微微闭上双目,沉吟半刻,轻道:「去后院。」

幸存的轿夫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指挥下人将轿子直接抬到小笔所居的偏僻院落。

可轿子刚刚抬起,从小径深处行来一个仆从打扮的老者,看到时承运的暖轿,便躬身一礼,嘶哑中带了丝浑浊的声音响起:「少爷。」

是老管家时成。

极之疲倦的男人隐忍地撩起轿帘,低低道:「你来了。」

岁月打磨,时成却好似从未变过,头发灰白,脸色黯淡,面相忠厚,背脊略弓。

时成看到少主人的伤势,脸颊似乎抽搐了一下,声音悲哀:「少主人要保重。」

时承运没看他,只从喉间发了声「哦」。

老者显是有些激动:「六名御前侍卫都抵挡不住?」

男人暗沉的眸子里浮出一丝兴味,看来这老管家定是知道了什么,他索性直言:「方里方志在小笔那里。」

时成听到「小笔」两字,肩膀略略颤了一下,似乎很久才平复心情。

「奉笔?」

「是。」

「他七年前就死了,少爷!」

时承运微垂下眼睛,不置一语,他的伤口抽痛得厉害,人也倦得很,他不想去回忆过往,不想去管顾,尤其是这刻。

但似乎老天总跟他过不去。

他想和小笔过平常的生活,老天却要他入京,小笔更是不告而别;多年后,他舍弃过往一心往上,小笔却又活转,重新回来。

他适才生死一线,去鬼门关转了一圈,心间烦郁外更有忧惧,有小笔在,他更像活着,可有他在,他兴许也会死得更快。

其实,他明白时成的想法,可什么也不想说。

「少爷,您别忘了。奉笔他是自个儿走的,他的性子太野,您已经吃了一回亏,该……」

「时成。」男人阴沉沉叫了老者的名字,「我说过,你好生休养,回去吧。」说完,轿帘落下,轿夫起轿重又向后院行去。

时成怔怔望着远去的暖轿,浑黄的老眼里有慨叹,有狠毒,有怅惘,复杂已极。

男人坐在轿中,去小笔居处的路途并不远,只是小径曲折,轿子难免有些颠簸。轿中仍残留着血腥味,侧边和顶上都有剑刺的洞口,一丝月光更从顶上透入。

适才生死一线,令他紧绷,如同一张拉开的弓,而这张弓已经拉开了七年。

再加上时成的话语,他心中似有猛兽抓挠撞击,烦郁焦灼。

这在他是不应当的,这多年京中的生涯,他一一走过来,再多棘手的事情也从不动容,从不焦灼。

可这刻,他竟生了厌烦,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本打算不惜一切代价爬上最高的地方,或会有所不同。如今……

他不愿再思考,忍住伤口的抽痛,只想着去见那个家伙,似乎看到他会得缓解。

暖轿到了小院,时承运从轿中下来,方志和方里都候在门口,想要搀扶,却被他拒绝。

他有些迫急。

疲累,疼痛,忧惧,令他更想见到那个家伙。只要抱着他就好。

但是他右肩、臂的伤口包扎得潦草,这时仍有血渗出,方志不敢大意,说道:「主人,属下替你包扎伤口。」

时承运不耐,又死不了,管他!

方志伶俐,又加了句:「公子会受惊吓。」

男人一顿,这才微微颔首。

悄悄进了偏厢,方里拿了秘制的金创药,替主子重新包扎,还好刺客的剑上没有毒,也未伤及要害,但他们武功高,剑下创口较大,愈合的时日须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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