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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出书版)(6)+番外

作者: 筱悬/轩辕悬 阅读记录

小碧的下巴被捏起,眼睛对上他的漂亮眼睛。

一阵慌乱,我是谁,你又是谁?

「我,我是小碧啊。」他下意识地转开眼睛,那种没有热度的眼神让他胆颤。

「那你刚才叫我什么?」

没了往常的机变灵活,小碧觉得脑子转得很慢。

「我,我认错了,我叫您大人呗,我给您沏茶去。」他挣扎着下炕,却给牢牢箍住。

对方狠狠地看着他,似要将他看穿,然后突然开始解他的夹袄,起先还是解,解开一个衣扣,便不耐烦,开始扒。

小碧惊惶拼命往后躲闪,把炕桌都掀翻,那壶酒也跌落在地。

「大人!大人!」

那种粗蛮至极的动作配上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小碧受不了,喘不过气。

脱衣解带是惯常事,可是,对方明明有着怒气,他深心里其实已经知道,那可能就是小叶子,可这个事实要承认太艰难,超过他的底线。

「你扭什么,又不是没做过。」时承运喘着气,没几下将他的夹袄扒下,衬衣也除了,衬衣领子上还有个补丁,日子果然过得很差劲。

「我,我没见过世面,没陪过您这么大的官儿……」小碧讪笑着,却被对方一下子翻过身来。

后腰有块梅花形粉红胎记。

小笔的梅花胎记!

像是什么燃了起来,从眼睛开始,时承运狂怒,猛地又将他翻转,一向没表情的脸上充满怒气。

「大人,小的──」

「小个鬼!」充满怒气的脸竟牵出了笑,含着狞狠。

「你不是跟了兄嫂逃去南方么,你不是死了吗?在这里做私娼,被人操来操去很爽么?不知道我时家翻身了吗?没脸来见我?嗯?」

小碧脸色煞白,跟兄嫂去南方,我死了,操来操去,时家?

他想到什么,有个声音在脑子里轰轰响起:「少爷还会喜欢你……你便认了……你这副样子,路上叫花子都瞧不上。」

似乎还有什么,他不愿想起来,只是喃喃道:「小叶子,我都说给你听了,你都知道的,我没法子。」

「你没法子?腿长在你身上,没人逼你,你在这里能赚多少钱?十两?几个金豆子?」

是啊,腿长在我身上,我不做这营生,焦大哥也让我不做,可是我要攒钱啊。我要带小叶子走啊。

这个人不是小叶子,小叶子才不会骂我。

第三章

他又开始挣扎,眼里狂乱:「你放开我,操你娘的,你放开我,亏你是个大官儿,欺负我一个……你混蛋,你不是小叶子!」

「你要装到什么时候,就会耍赖,你──」说着便扒他裤子。

小碧立时缩起腿来:「我不做了,我钱攒够了,我去关内找小叶子去!」

「你做都做了五年,已经污糟透顶!」

「你放屁!小叶子才不会这么说我!」小碧一边抵拒,一边叫。

「够了!」时承运猛地将他提起,脸对脸:「我就是时叶,你瞧瞧清楚!」

小碧瞪眼瞧他,手脚停下,慢慢问了句:「你瞧不上我了?」

时承运一窒,硬是没说话,仍是动手剥他裤子。

他似是无力挣扎,任由对方摆布,满心都是一句话:他瞧不上我了,他瞧不上我了!

难道真给别人说准了,小叶子会嫌弃自己。

可是,不会啊,都吃了我那么多瓜子儿,明明都知道的。

他低低说着:「小叶子说无论如何都会和我好的。」

时承运狠狠咬牙,最后用了把劲,将他剥个精光,那白晃晃翘翘的屁股看得他心头一热。

只不知在这张床上被多少人插过。

是,曾经以为,为了和眼前的这个家伙要好,可以舍了世上的所有。

可他呢,但凡怕被时家牵连逃走,或是跟了别人,娶了妻小,都无谓,可偏偏这般作贱自己。

还说没法子……

想到这张炕上曾经的夜晚里,发生的勾当,多年不燃的怒火怎都抑不住,喝了酒的脑子热得什么也想不了。

他抱起那身躯,俯卧着放在膝盖上,看到大腿上白色疤痕,似是被鞭子抽的,心里抽了下,却又冷一笑,是拿了那颗金豆子的代价罢。

他从怀里掏出把银子,还有几片金叶子,撒在小碧跟前:「不是要钱么,这些,够你挣上一辈子了。」

小碧怔怔盯着眼前的银子,金叶子,好多钱哪,自己几辈子都挣不到。可是自己要赚的十两已经够了。

「我不要,你滚蛋。」他喃喃说着。

「嫌钱少了?」捏起他的脸,太阳穴突突地紧跳,多大了,也有二十二了,怎么看着像十五六呢,怪不得有本钱在这里卖。不知从何发泄,他自怀里又掏了些银票出来,扔在他脸上。

「你不要挣钱么!」

「我不要了,我有钱了,你滚蛋,我明天就带小叶子走……」声音里带出些哭音,撅着屁股拼命挣扎爬向炕内侧。

其实可以听出他不太对劲,可这刻的时承运脑筋里却浑得厉害,根本见不得他逃离,一把又揪回来,而小碧手紧抠着炕席,这么一拉,整床被褥都被拉开,被褥下的两个木板虚掩着的小洞也露出来。

小碧伸手去遮掩,这是他的命根子。

不料却被对方先拿了去。

他大叫起来:「还给我!」

抢夺中,包袱散开来,几两碎银和一颗金豆子滑落在炕上,而另个小小的布包里却滑落了一支玉蝉镇纸。

小碧呆呆看着时承运从炕上捡起绿玉蝉。

有一瞬,他分不清这刻是过去还是当下。

似乎过往就发生在眼前──

有日躺在榻上,小叶子从床头拿出一对玉蝉,碧绿透剔,活灵活现,他很喜欢。小叶子说,一人一支,合起来就是一双。

可惜他一直找不到另一支。

这是绝不能没有的东西,什么都可以没有,惟独要留下它。若是连这个也丢了,便真像做了场梦,自己都不信曾经被人心肝似的疼惜过。

好似小叶子从不存在一样……小叶子……

他心猛地抽疼起来,忙伸手去拿对方手中的玉蝉。

时承运也有些恍惚,心内五味杂陈,自己袖中的玉蝉和手中的这只正是一对,离散多年,想不到却在这等情境下重聚。

他见小碧来拿,手握拳,紧紧捏住,冷冷道:「这玉不错,不过这些也够了!」他另手指指炕上散落的银票,竟是要将玉蝉买下。

小碧一个劲儿摇头:「这个不卖的,多少钱都不卖,还给我!」

「你还有什么不能卖?」话声冷刺。

小碧一窒,脑子还是疼起来,他觉得可能又要犯病,更是急躁:「你是强盗吗?我说了不卖就不卖,当官的就了不起,可以抢别人东西!」

他说着人也扑过去掰时承运的指头,要把玉蝉取出,可怎么也掰不开。

时承运看他像小狗一样,扒着他的手,一根根掰弄他手指,虽脸上仍是一片平静,眼里却露出丝微不可察的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