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明月照边城(出书版)(29)

作者:流水潺潺/流水无情 阅读记录

花不措白眼一翻:“一步错,步步错,我没什么好说的。”

桑卓蹲下身子:“你说你记恨我,可是我记得小时候你是很疼爱我的。有一回我们一起去山上打猎,遇到了熊瞎子,你拼命把我救出来,自己却受了重伤,险些死了。我若是恨一个人,绝不会拼死救他。”

花不措不耐烦地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快给我一个痛快吧!”

“这恐怕不行。”桑卓把绑缚他的绳子解开,“因为我和父王都已经决定,原谅你了。”

花不措愣住了,任由他扶自己起来。眼看他往门外走去,也不自觉的跟了上去。

“知道我为何没有杀你吗?”

“因为我本来就不想杀你。费哈多跑来跟我说,你被一个南人迷惑了心智,不配再做乌兰的王了,我要让你清醒过来,我只是……不想看到那样的你。”

桑卓回过头来,一笑,一半阳光就落在了他的脸上。还有一半,落在花不措的身上。

“还好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第十章

经过这一场风波,老国王兴起了让位之心,无奈桑卓坚决不受。他的理由是:他觉得自己还不够资格当一个好的国王。在他的力主下,花不措仍然留在了朝中。

为了感谢南朝在此次平乱中的援手之德,乌兰正式与南朝结盟。南朝派来了使臣,带来了国书和珍奇的礼物、特产,甚至工匠和各种作物的种子,以表示对此次和谈的诚意。

派来和谈的使臣不是别人,正是崔希乔。他和前来迎接的陆敢当一个挤挤眼睛,一个努努嘴巴,大庭广众之下,这些小动作别人没有留意,桑卓不留神却看得很清楚,心中微有所感,眼光不自觉在人群中搜寻,却始终找不到要找的人。

崔希乔不知何时凑到他身边:“别找了,那人不在。”

桑卓吓了一跳,一时面红过耳:“我、我没有在找谁!”

崔希乔眨眨眼睛:“不过那人要我给你带来一样东西,你要不要?”

“什么?”

一个药瓶连同一封信札放到桑卓手中:“瓶里的药每天一粒,然后按着信札上的方法运气调养,你的武功就能恢复了。”

说完,崔希乔笑了笑:“为了找这古方调制这药,他翻遍了所有古书,在丹房里足足三个月都没踏出一步。你可千万别赌气扔了,辜负了他一番心血。”

桑卓没有说话,只是把这两样东西默默收进怀里。

酒席宴上,桑卓借口如厕溜了出去,找了个僻静地方把那信札打开里里外外看了一遍,除了记载如何吐气运气,竟没一句多余的话。

正在失望间,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嗤笑:“你输了。”

回过头来,崔陆一对活宝不知何时也溜了出去,站在不远处笑,显然自己的举动都被他们收入眼中。

陆敢当摇了摇头:“你也真是沉不住气,好歹也要等到酒宴结束了再看嘛。”

崔希乔笑道:“我就知道他撑不住。这一局是你输了,可不要反悔。”

原来这两人拿了自己做赌注,当真无聊至极!桑卓索性抛开脸面,问:“他,他为何不来?”

希乔道:“他怕来了又触动你伤心,所以不敢来了。”

“那他现在在哪里?”问罢之后,桑卓觉得自己问了一件蠢事,“他”自然还在百里通明的大营。

哪知崔希乔道:“他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听说是去云游四方了。哎,虽然将军苦苦挽留,可是他说大事已了,不欲多留在这个伤心之地。其实我家将军对他可谓仁至义尽,他若肯留在军中,战时出谋划策,闲暇时候,就跟将军弹弹琴论论道,也不失一件美事。依我看他们两人倒颇合得来。”

他一面说,一面打量桑卓的脸色。那陆敢当在一旁肚子都快笑疼了,面上还要装做十分诚恳的模样,不时帮两句腔。

桑卓一言不发地听着,忽道:“咱们回去吧,你们是贵客,一同失踪会引起骚动的。”

一面打发崔陆两人回去,自己却找个借口,刻意落后许多。

陆敢当偷偷道:“你也真能胡说,说得好像将军跟军师有什么似的。”

崔希乔白他一眼:“你才真正是个傻子。那天军师走的时候,将军送了一程又一程,那叫一个情意绵绵依依不舍,就差拉着他的衣袖劝他留下来了。”

两人正说着,忽听身后隐隐传来一声闷响,然后是一声极其压抑隐忍的呼痛声,一棵大树晃动了几下,很快便停住了。

崔希乔道:“他不会去踢树泄愤吧?”

陆敢当一脸严肃:“他现在没了武功,想来痛的那个是他自己。”

崔希乔摇头:“他还是没学会那个平常心啊。”

陆敢当悠然道:“这就叫江山易改,本性难栘。”

宴罢,乌兰王召集群臣,商议向南朝派遣使臣回礼之事,桑卓主动请缨,要求亲去南朝。

乌兰群臣纷纷反对,都说大王年事已高,王子要留下以防不测,这样说的时候,都偷偷瞄向花不措。

花不措只是笑笑,倒是乌兰王开了金口:“让他去吧,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支持几年,让他多见见世面,也多明白一些为王的道理。”

事情就这样定了。

临走的时候桑卓嘱托花不措:“我不在的时候,父王就麻烦你照顾了。”

花不措点点头,许久,终于忍不住问:“你是要去找那个人么?听说他离开了南营,你知道他在哪里么?”

桑卓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也没有打算刻意去找。南朝的人喜欢讲缘分,倘若有缘,我们总能见到,若是无缘,也就罢了。”

花不措笑道:“你放心,你们总是能遇到的。”

“为什么?”

“一个人若是为你做到这种地步,就算他自己想放手,这颗心也是割舍不下的。”花不措说的时候,脸上有一种本不该出现在他这样的人脸上的细腻神情。似是惋惜,似是惆怅,似是留恋,又似是一种解脱。

见过了南朝天子,上呈了国书并礼物,备述了两国通好之意,少不得在南朝的盛情挽留之下,又在这京都繁华之地逗留了些时日。这里的风光与乌兰大不相同,数不清的高楼广厦,看不尽的舞榭歌台,更不要说美酒佳酿应有尽有,珍馑玉馊见所未见。哪怕住在驿馆之中,丝竹管弦也是时时入耳,莺声燕语处处可闻。

一干乌兰使者哪曾见过这样的繁华景象,一个个都看直了眼,迷花了心。驿馆哪里坐得住,成天往外面跑,还不忘拉着桑卓。桑卓倒也老老实实跟他们出去,只是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不能引起的他的兴趣,他的目光总是游离在这之外,好像在寻找什么。

这天傍晚时分,摩里等人打听到一家酒楼颇为有名,拥着桑卓便去了。这酒楼地处城郊,依山傍水,楼前楼后种满了花树,正是花开时节,那树上生一种淡黄色的小花,一簇簇的,看不十分显眼,那香气却着实了得。在树下走过,连衣襟都是香的。

上一篇: 流逝 下一篇: 明月照红尘(出书版 )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