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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照边城(出书版)(5)

作者:流水潺潺/流水无情 阅读记录

双方寒暄几句,百里通明正待转入正题,但听营门前叫骂声不绝,却是桑卓王子带领的骂阵第二梯队到了。

听到“百里通明,真真无能!龟缩鼠胆,打仗狗熊”几句,百里将军不由尴尬地咳了一声。

左听尘低头品茶,恍若未闻。

倒是崔希乔认真听了几句,道:“又换了一套骂词,看来这位小王子骂阵骂上瘾了。”

陆敢当气哼哼地道:“我去叫人放一通乱箭,看他们还骂不骂!”

百里通明摆摆手:“待你放过箭,他们又跑回来接着骂,于事无补,由他去吧。”

左听尘暗想,这位百里将军禁得起激,不冒进,不愧是久经沙场的人物。问道:“众位所说的小王子是谁?”

陆敢当撇撇嘴:“就是乌兰国的小王子,名字好像叫做桑卓,有个外号叫什么『塞北的猛虎』,哼,明明是个奶娃娃!”

崔希乔苦笑道:“你莫小看这个奶娃娃,这奇门四象阵就是他摆下的。这位小王子好像学过汉学,有意无意便要卖弄,你听,连骂阵都要炫耀一番。”

左听尘扬眉:“我想去见见这位小王子。”

百里通明当即道:“好,我等随先生同去。”

一行人等登上营前观敌台,下面的桑卓王子见到百里通明,哈哈大笑:“百里匹夫,你终于不再藏头露尾,肯出来见我了么?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挣扎,早早投降,本王子绝不亏待你。摩里,咱们营里还有什么空缺吗?”

一名将官打扮的青年大声道:“禀王子,我们营中已经没有空缺了。”

桑卓道:“谁说的,我这里还少一个马前卒,特地给百里将军留着呢。”

北军军士都狂笑起来。

南军听得主帅受到如此侮辱,个个气愤,最先沉不住气的是崔希乔,清清嗓子,踏上一步,喊道:“桑卓王子,你可知我家将军此番为何亲自上观敌台?”

“为何?”

“将军不好意思说,我替他说了吧。王子殿下可知,从今早开始,我军营之中已经笑作一团?”

桑卓大奇:“为何发笑?”

“不笑别个,只笑这段骂词自以为高明,却词不达意,漏洞百出。『自取灭亡』和『掘尔祖坟』两句不仅没有压上韵,『龟缩鼠胆』更是文理不通。我家将军说了,并不是四个字连起来说,就是有学问,胡乱诌撰,只会自曝其短。”

北军军士不约而同地偷瞄主将——桑卓王子的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不知这段骂词是贵军中何人所编,建议王子还是赶紧将他赶出军营,以免再闹笑话,让贵军为天下人耻笑!”

这回换做南营士兵大笑。北营将士想笑,碍于王子的面子只好憋在心里,每个人憋得面容僵硬。

桑卓王子暴跳如雷:“谁敢再笑,军法从事!”

那叫摩里的连忙踏上一步,低声道:“殿下,咱们是来激将的,可不能反被人家给激了。”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浇熄了桑卓的怒气。他回想起出征前父亲叮嘱的话:“我儿,你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暴躁。须知行军打仗,最需一颗平常心。”

平常心啊!桑卓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心境已如大海般壮阔,草原般宽广。“咱们回去。”

这一队人拨马要走,将台上却不依不挠。崔希乔道:“王子且慢走,我话还没说完哩!王子若是不忍将那人赶走,不妨将他送到我朝来。下官有一小侄,年方五岁,诸子百家已然通读。若让此人投入敝侄门下,不消三年五载,必然……”

他摇头晃脑,越说越得意,不料桑卓突然回头,摘弓拉弦,抬手就是一前。

此箭瞄准之速,劲头之强,箭速之快,直是无与伦比。崔希乔“哎呀”一声,竟不能避闪。

劫空伸手一抓,要将崔希乔带到一边,陆敢当干脆抢到他跟前。却听耳边破空声响,一柄长矛飞将出去,矛头对上箭头,一同跌落在地。

左听尘叹道:“扬威将军果然名下无虚。”

北军大阵让开一条通路,桑卓王子带着他的“骂将”忿忿退去。

摩里紧跟在桑卓后面:“殿下……”

“我知道,平常心嘛!不过那长得像狐狸一样的小子实在欺人太甚,他们南朝不是有句话吗?生可忍熟不可忍!”

“殿下,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摩里顺口纠正了一句,就见殿下那双猫儿一般的“虎目”瞪了过来,连忙缩了缩身子。

桑卓深吸了口气,默默对自己说:“平常心……平常心……”

又走了一段路,桑卓想起一件事来,问,“刚才观敌台上,是不是还有两个穿白衣的人,没有着南朝官服?”

摩里挠头:“只顾看那饶舌的家伙,没注意到别人。”其余一千人也纷纷摇头。

桑卓叹道:“但愿是我多心了。”话虽如此,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回到自己的营帐,将马匹交给小番牵着。哪知那小番才一接手,缰绳便无缘无故断了,小番道:“邪门,邪门!”

桑卓进了帐篷,又听一个小番道:“奇怪,奇怪。”

“又怎么了?”

那小番道:“我们听说王子回来,特别摆了美酒果品,哪知王子最心爱的金杯竟忽然裂开。”

桑卓道:“什么东西都有坏的时候,换一个便是,不要大惊小怪。”

众小番围在他身边,有人送上擦脸手巾,有人服侍他更衣。桑卓随手扯一斗篷,不防一物也跟着掉落在地。

“王子随身带的平安金牌也断了,这可是不祥之兆啊。”诸般怪事连在一起,几个小番议论纷纷。

桑卓心里一阵莫名烦躁,喝道:“出去,出去!”

摩里道:“殿下,平常心……”

桑卓把那擦脸手巾扔在他脸上,用很“平常”的语气道:“出去。”

渤州城外荒僻的山道上忽然热闹起来,大车小辆,连绵不绝,每辆车边都配有押车的军士,尽着南朝甲衣。一个将官模样的人吆喝道:“大家抖擞些,早早到了将军大寨喝酒吃肉去!”

众军士听了,精神不由一振,纷纷加快了速度。

前方道路越来越狭,眼看行到山路拐角处,忽然一声炮响,一骑骑兵杀了出来。与此同时,后面的队伍也是一阵骚乱。

“是北军,快,保护粮车!”

压粮官慌忙大喊,举枪迎战,被当先一员敌军小将挥刀砍落马下。

那小将将身上大红袍一抖,喝道:“儿郎们,给我杀尽南军,烧了他们的粮草!”

众骑兵纷纷领命,杀向粮车。

就在此时,粮车上的“粮草”竟然动了起来,盖在粮车顶上的稻草四散飞落,车上哪有什么粮草,竟是一车车装束整齐、甲亮刀寒的南军将士。

一个大汉率先跳出车来:“桑卓王子休走,陆某等候多时了!”

“将军,将军,大获全胜,大获全胜!”

百里通明正在帐中等候消息,陆敢当兴冲冲地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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