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憔悴东风(43)+番外

作者: 流水无情/流水潺潺 阅读记录

「他伤得不轻,又在江水里浸了一天,身子太虚弱,一直由劲松照看他。」

「劲松」就是锤金使。

「那三个人呢?」沈安一定将什么都告诉段飞鹰了,以段飞鹰的脾气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果然,段飞鹰的脸上煞气一闪,冷冷的道:「他们在也不能为恶了。」敢动他的人,找死!

哎,咎由自取,对此沈雁石也能长叹一声。

「好了,不管怎么说,你能不能先将我这绳子解开?」他的双手被一条绳子反绑住,系在床头动弹不得。

「不行,我怕你又跑了。」段飞鹰压在他身上,半瞇着眼,一手轻撩起他的长发,危险地道:「你可知我找得你多辛苦?沿着江边一村一寨的打听,还总要担心你若是溺死在江中可怎么办?」

说到这里,这个斧钺加身也绝不会眨眼的男子声音竟在微微发抖,而他脸上的风霜之色更记录了他几个月来的艰辛。

好想去摸摸他的脸,可惜手动弹不得:「我离开是为想一些事情。」

「现在想明白了吗?」

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轻轻吻上他的唇。

「雁石?」

「啊呀,你的脸居然红了,难得,难得!」

「雁石!」

接下来两人的嘴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

室外桃花烂漫,室内又何尝不是春光无限?

「想不到你居然还会撑船!」

又是「居然」,段飞鹰皱起眉:「你要再说这两个字我就生气了。」

现在两人同在一条船上,准备到三里外的小镇上去卖鱼。桃花村地处偏僻,只有十几户人家,一切生活补给全仗到镇上卖了鱼换来。原本沈雁石是要撑船的,但他中了金蛇剑客的毒,药力虽过,因为没有解药,武功是全没了,只比一般人强健些。段飞鹰又怎舍得让他辛苦?当然是拍拍胸脯将活揽上身。

沈雁石听他抱怨不觉一笑,悠然看着两岸青山,当真不说话了。

又过了一会,段飞鹰终于忍不住问道:「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差?」

对上对方受伤的眼神,沈雁石漫不经心地安慰:「你的武功是很强的。」

「其它呢?」

其它?想了想,又想了想,脾气?秉性?为人?……「长得也算高大英俊。」

「没了?」声音是说不出的沮丧。

「哎,想想,你若真是一无是处,我又怎会爱上你?」

一句话比什么都管用,段飞鹰得抑郁立时一扫而空,脸上的笑容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是傻子。

所以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给他一块糖吃就什么都忘了。

但有些事是不能忘的。「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我说过要离开么?」

「雁石!」发现雁石近来很顽皮,很爱逗弄人——他。

收起玩笑,沈雁石正色道:「其实我以前无论在沈家庄也好,到了江湖上也好,都始终觉得格格不入。那里有个框框,敌友分明,壁垒高筑,谁也不能越雷池一步,越过了就成了公敌。我很累,很不舒服。

直到到了这里,不是沈雁石,而是秋若水,才真正有了一种归属感。你看这里的人们,虽然每天捕鱼、贩鱼,过着平凡的日子,可是他们善良、热情、淳朴,又可以包容一切,甚至不在意你我的关系。我见到他们,才知道什么是真真正正的活着。」

他说着,眼里渐渐发了光,明亮而耀眼。段飞鹰默默坐到他身边,握起他的手:「如果你喜欢这种生活,我可以留下陪你。」

惊异的看了他一眼:「那碧游宫?」

「可以作碧游宫主人的人很多,但能做沈雁石情人的却只有我一个,你说我选哪个?」称王称霸从不是他的梦想,碧游宫主人的身份也没什么值得夸耀,他找到了自己渴望的东西,就绝不放手。

沈雁石微笑着,倚在他身上,轻声道:「我很庆幸你找到了我。」

段飞鹰伸臂揽住他:「回头我把宫里的事务作了交割,我们就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不过不能在这里。」

「为什么?」

「为什么?哼!那个叫阿青的丫头总是喜欢腻在你身边,她的心思,当我不知道么?」

原来——沈雁石忍住笑道:「我看我们到镇上不用买醋了。」

「啊?」

「从你身上就足可以榨出一缸来。」

你能想象像段飞鹰这样的人站在集市上,扬声吆喝「卖鱼,新鲜的鲑鱼」吗?对于任何人来说,这无疑都是一种视觉上和心灵上的双重折磨。

事实上,段飞鹰只是往摊前一站,拥挤的闹市就立刻腾出一块空地来——根本没人敢站在他一丈之内。沈雁石只好对他说:「你去那边的茶寮坐坐,我自己来就好了。」

所以段飞鹰就乖乖的坐到凉棚底下,东瞧瞧,西看看,想到沈雁石一定渴了,回头又叫了碗凉茶准备送过去。然而就是这么短的时间,意外却发生了。

鱼篓还在原地放着,沈雁石却不见了。

红衣少年在路上走着。他走得很匆忙,甚至慌张,因为他无意中看到一个人,一个本不该在这里出现、令他胆寒的人。

「你是烈火使吧?」

红色的身影顿住,少年惶然回头,见到这个人似乎又松了口气,但眼神依然戒备着:「是你?你和主人在一起?」

沈雁石点点头 :「你看见他了。」

「你要带我回去见他?」

「你不想,是不是?」沈雁石笑笑,缓缓地道:「在天山的时候你也曾帮过我。」

「那你——」

「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顿了顿,「能让你离开天山,留在这种偏僻的地方,理由只有一个……」

烈火使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

「他还好吗?」

直觉地点头:「很好。」

沈雁石叹道:「如此一来我就安心了。」他转过身,走出几步,却被烈火使叫住。

烈火使咬住唇,半晌才道:「我想还是应该让你见见他。」

推开门,首先扑鼻而来的是浓烈的酒气,布满乱七八糟物品的地上,倒着一个人。

依然是一身青衣,但萎靡的神情,长满青碴的脸,还有那半睁半闭的迷蒙双眸,怎么也无法让人联想到他昔日的风采。

「邵云扬,他怎会……」

「我找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真是的,一会儿没看住就又弄得乱七八糟!」烈火使将买来的东西随手一放,伸脚去踢躺在地上的人,「醉猫,醒醒,你看是谁来了?」

连踢几脚,邵云扬却半点反应也没有。

沈雁石皱了皱眉,一声不吭的走出去,等他回来时,手上提了一桶井水。桶边上滚着水珠,看来是新打上的。

烈火使瞪大眼,失声道:「你难道——」

「哗」的一声,刺寒的井水尽数倒在邵云扬的身上,他一激灵翻身坐起。

烈火使瞠目结舌地看着沈雁石,半晌才道:「看你温温和和的,原来比我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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